“有效果吗?”
“不确定。”
赵之阳向后飞去,他此刻必须远离战场,不然,他的火焰会破坏这附近的低温。
刚才能躲在冰人里,也是他一边用火焰包裹自己,李温良又一边不断再造冰晶所实现的。
“必须造成更严重的伤口才行。”
“嗯,这个战术已经用过了,要启动planb了。”
说罢,赵之阳便消失在了远处。
接下来,就是李温良的主场了。
“这是我轩辕越第二次受伤,你真得很强,李温良,我不敢想象,放任你成长的话,你会变得多强。”
轩辕越的指尖已经冻掉,但他却依旧将那些碎块沾回手中,靠着他的能力,竟然还能像原装的一样去使用。
“但是,也止步于此了。”
冰下的大楼,在他的控制下,全部如俄罗斯方块般活动起来。
那些平移的大楼只是一次撞击,就能击碎数十个未能及时避开的冰人。
而李温良,虽然包裹在冰球中,但绝非是站桩炮台。
只见两栋大楼各自朝他冲去,而那冰球居然与前方的地面上升起的冰柱接轨,随后重复这一过程,竟然如蜘蛛一般攀走了!
见状,轩辕越便指挥着大楼一起,从四面八方追杀而来。
李温良试着用冰山去挡,然而,结果只和之前一样,这些大楼根本无法阻挡,只能通过改变物体的状态才能终止轩辕越的操控。
但是,这大楼实在是太大了,赵之阳也无法一次性将它们全部烧尽。
不过…
这根本影响不到我们的planb。
李温良居然没有逃离,而是冲着轩辕越接近过来。
他想干什么?
冰球径直撞向轩辕越,他是觉得自己毫无胜算,所以疯掉了吗?
那是什么时候到故事呢?
身为次子的他,没有继承到乙级的能力。
他恨、他怨,恨老天不平、怨父兄不公。
“皇帝和百姓,也没什么区别。开国的往往是这个血脉中最优秀的那个,没想到,你身为次子,却比开国的父亲还要优秀。”
是谁?
他拔剑四顾。
却只是一阵风。
“人们总是过分夸耀皇帝的功绩,但多数只是谄媚和畏惧。你的功劳,比父和兄都要高,却因为次子的身份,怎么都攀不到那龙椅黄袍。”
闹鬼了?
他将屋内油灯全部点亮,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声音的来源。
还是仙人?那人说话的风格,完全不是当朝的样子,说是白话,也未免太白了。
“二凤、二凤,你当真是人中龙凤,上一世是,这一世,却难了。你可知道否?你的兄弟一死,他那天赋神力,就全是你的了。只可惜,他寿元尚长,等他病死,就来了难了。”
声音渐行渐远。
他才突然惊醒。
屋里油灯早已熄灭,剑也好端端地挂在墙上。
只有那房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开。
只是,那不知是仙还是鬼的梦话,却始终萦绕耳边,久久不散。
直到长兄被长孙、尉迟重伤,房、杜禁锢,再由那自他亲手射出的长箭穿心而死。
直到那股日思夜想的冰结之力生于他的心底。
他才明白,那不是鬼,那是,仙人。
他杀尽了所有兄弟。
让整个血脉中,只剩自己一人。
然后才成为了,华夏皇帝中,最强的那个。
却也成为了,唯一一个被地府噩梦缠绕终身的罪人。
而那由他代代相传的秘密杀招。
正是从地府逃脱出来后的——冰结的地狱!
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
是不是死后的世界,也是这样安静?
“妈妈,南极是什么样的?”
“南极啊,全都是冰呢,有好几千米的冰山,比房山还高、比燕山还大呢。”
“是那样的吗?”
女孩指向窗外。
那是,冰结的地狱。
千米厚的洁白和蔚蓝,将无人的城区,全部冰封。
轩辕越,被封住了。
咔…咔!
冰山炸裂!
轩辕越径直飞,手中还扼着,已经不再反抗的李温良。
“你的绝招,也不过如此。”
他落到冰山之顶,扔垃圾一般,将李温良摔倒在地。
“是吗…你果真感受不到痛觉吗?”
李温良的嘲讽,才让轩辕越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格外的沉重。
他低头看去,自己身上,横插了多少冰锥?
胸前、腹中、大腿…甚至还有几根,已经将他完全贯穿。
“啊,你真得,真的很强啊。”
李温良虽然倒在了地上,却没有一点外伤。
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谁胜谁负。
“这样都没法让你倒下…果然啊…”
附近的气温,随着李温良的疲倦,而不断回升着。
已经暖到,可以走轩辕越大身上结满白霜了。
“嗯,你这样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夏后国安吗?那真是抱歉了,他已经败了。”
“哈哈,我果真赌对了…不,不能将我们的成功归结在运气上…是我们的努力,也是他的计划…”
“计划?”
“轩辕越,你知道吗?夏后国安,才是诱饵。我们…真正的目标,是你啊。现实就是这样,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猎人,但每个人,又都是猎物。”
“你究竟要说什么?我反而是有许多问题要问你。”
“你就尽管…问吧。”
李温良的脸上,没有一丝败者的气馁。
反倒是轩辕越,那平淡之中,已经掺杂着慌乱了。
“你是中途背叛的模因会,还是一开始就打算潜入进来了。”
“事已至此,就坦白告诉你了……你,还记着我吗?二十年前,你的记性应该没有这样差吧。”
二十年…前。
李温良的脸,突然与他记忆中的儿童重合了起来。
“哦,那可真是一件大事。”
“你慌了,轩辕越。”
“嗯,我是慌了,但是,这边只有你和我,哪怕旧事重提,又有什么意义呢?”
“神农家,收养了我,他们是我的恩人…”
“那与你所做的这些,又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联系…因为,我在期待着,大鱼的上钩,而且…他就要来了。”
“大鱼?”
“轩辕越,没法好好思考了吧?别再演了…”
太行山中,姬妤迟迟拨不通轩辕越的电话。
“都叫他用青鸟,他却不听,总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狐归言摇头道:“你在这看住他们,我去亲自传话。”
“不必了,你们不用去了。”夏后国安仰起头,他脸上,竟然升起了喜悦。
“又在说些什么疯话?”姬妤正要回来看住他们。
“你们听着!”夏后国安清嗓道:“你们真正的敌人不是我!而是…”
昆仑山中。
神农老人带着苏茶柒,一路走过多少亭台楼阁、花鸟草木,才终于在那不大的宅子前停滞。
那房子的样式,像是古装剧里会有的。
屋里屋外,种满了奇花异草,苏茶柒认识的不多,但能叫出名字来的,都是珍稀药材或保护植物。
“进来吧,要一个人,你不得不见。”
“是。”
自从知道他就是自己外祖父后,苏茶柒的心思也改变了,这是他难得的亲人了。自己今年是要转运了吗?碰到了自己的堂兄弟,又遇到自己的外祖父,下一步,就该找到爸爸妈妈了吧?
他穿过那镂空成鹿图的栅栏,钻过那绣着野雀的纱帐。
这才来到了那阴暖的堂屋。
屋里只点了盏油灯。
也没有其他摆设。
正中央的供桌旁,只坐了一个昏昏欲睡的老人。
那老人,比自己的外祖父还要老上不少。
“谁啊…”
“我啊。”
“小识啊…还有谁啊…”
“苏茶柒来了。”
“谁…谁啊?酥茶?酥茶…不想喝啊。”
神农识眼里闪过一丝悲伤,然后咬紧了牙关,咕哝道:“轩辕柒啊…”
“轩辕…柒啊…轩辕?”
他突然瞪大了双眼,随后,竟然从百岁老人的模样,极速变为了一个中年汉子。
“轩辕柒?你的外孙?轩辕氏和神农氏的血脉?”
他顾不上穿鞋,径直跑到苏茶柒身前,捧起他的脸,细细端详起来。
“呃…您是?”
苏茶柒有些惶恐。
“我是…我…我是籛铿…我终于等到你了。”
“籛铿?”
他的眼里已经满是泪水。
“我,被你们称为彭祖…我已经活到现在了。”
“彭祖?”
“你听我说,孩子,我一直在等你,哪怕只剩一口气了,也不肯死去。你一定要听好。”
“你一定要听好!轩辕越他…”
就是。
“听好了,你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别人,他就是…”
就是。
“轩辕越,别再演了,你就是…”
就是。
三张嘴,同时说出了那个名字。
他,就是风里越。
“所以呢?”
轩辕越笑道。
“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值得宣传的?”
轰!
他身后,溅起了阵阵烟尘。
轩辕严,落了下来。
大鱼,来了。
“轩辕严!他就是风里越!他就是‘风’!”
李温良死盯着轩辕越那颤抖的双眼,直到自己的脑袋,飞了整整两圈,落到了那无人在意的泥坑中,也在死盯着他。
他脸上,已经满是汗珠。
“轩辕严…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回过头,死死盯着轩辕严。
“我?我才…才来。”
“你都听到什么了?”
“什么?哦…哦,是电话,姬妤说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在这接电话呢。”
轩辕严站在那,却还是倒退了半步。
“那就好,那就好。”
他眼中的杀意突然收敛了起来,似乎,还是那个温柔沉稳的轩辕越。
“你也要骗自己吗!”
谁在喊?他二人纷纷看去。
冰山之中,同样被冻伤的赵之阳与朱诩居然也都爬了上来,向着轩辕严呼喊道。
“莫听他们胡言乱语,栽赃陷害。”
“哥,他们是挑拨离间?对吧?”
“对,你去接应狐归言,这里由我收拾就行…嗯,你不是在监视能集总会?怎么来了这里?”
“看到了吗!轩辕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真相!”沮渔,也从山下爬出。
“哥,他们在胡说对吧?”轩辕严笑了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对,你去对付沮渔,我来对付赵之阳和朱诩。”
“哥,可以和我拥抱一下吗?像兄弟之间该有的那样?”
“快去吧,没时间可以浪费了。”
轩辕严迈出了一大步,向着他,张开了结实的双臂。
他坚信,轩辕越还是那个,看着他长大的好哥哥。他比他大十岁,他从小最爱的就是骑在哥哥脖子上,和他去逛庙会…
可是,他却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他一定是被这些反贼污蔑了吧?一定是吧?
“哥?怎么了?小时候,你不是最爱抱我了吗?那时候…你还嫌弃我,叫我是大胖小子呢…”
“你已经不是小孩了,别在开玩笑了。”
“哥…”
“轩辕严!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他们还在那里呐喊。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将唯一能与轩辕越相抗衡的轩辕严引来对峙。
“我…抱歉,我办不到…与你拥抱什么的,太可笑了。你已经,怀疑我了,对吗?轩辕严,我知道,只要答应你的拥抱,就会打消你的顾虑。可是…我无法确定,你是在考验我,是在试探我,还是陷阱,我忌惮你的能力。因此,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敢去赌,去确认,你究竟还信任我吗。”
“所以…您是说…您真的不是我…哥哥吗…”
“抱歉啊,孩子,这二十多年,我也很快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点是千真万确的。只是…”
说完,那些冰锥,全都落了地。
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断掉的手指,早就不知在何时恢复了原样。
被破坏的衣服,也在瞬间复原。
“我一直在骗你,在骗所有人。没有什么轩辕越,从来就没有。”
他抱起李温良的脑袋,将他重新按回了那惨白的身体上。
随后,只是一阵轻拂。
那断口,居然就这么接住了。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与干呕,李温良…活了过来。
“我一直在骗你,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兄长,也不是轩辕柒的兄长。我就是,你们苦苦寻找的,那个风啊。”
他突然蹲在李温良身边,悄悄问道。
“现在,请告诉我,李温良。你是如何,究竟是如何掌握了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