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气泡酒斟满玻璃杯的声音，叫人的心情都变得舒畅了起来。
尤其是在这胜利时刻。
“愿赌服输吗？风？”
生将满杯的气泡酒递给风，胜利的自豪感止不住地往外溢，将青梅味的酒，都浸成了柑橘味。
“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接过酒，却只是放在了桌上。
风的主要活动场所在华夏，生却喜欢在东瀛居住。
因为生的假身份，是东瀛阴面的实际控制人，也就是他曾经让风去找过的，那个所谓龙岛组的直系，东瀛最大极道组织龙生会的幕后首脑。
龙生会的能力者比东瀛警视厅的还要多，也因此，是真正掌握了东瀛一半实权的强硬组织。
生邀请过风莅临的场所，也都是龙生会所属的产业。
今天见面的这个高端酒吧，就是龙生会直系走鹤会的主要经营场所之一。
“当然了，还有比赌赢了你，更让人高兴的吗？”
“是钟至清的事吗？他...如你所愿地走向了堕落吗。”
“当然，你应该有看过这个新闻吧？全世界范围的情侣，都反目成仇，随后发生了大骚动。虽然大部分国家在一小时内就控制住了骚乱，但我不在意结果，我只知道，那个小家伙许下了这种愿望，最终导致我赢了。”
“嗯，果然是你做的，我当时还考虑过，是什么人才能让能力覆盖全世界，现在想想，除了你以外，应该没别人了。”
“哈哈，但结果就是，我赢了，所以，你得接受惩罚。接下来的几天，就静下心来，和我在东瀛好好玩几天吧，别再惦记你的喜马拉雅和青藏高原了，花红柳绿又怎么比得过灯红酒绿？”
生架起风的腋下，就要将他拖走，风也被迫愿赌服输，轻叹着气，却还是被他拖出了店门，硬生生拽进了路口的跑车上。
“唉，有些失落。起初我还很欣赏那个钟至清的，结果还是没经受住考验，成功堕落了。”
“他只是个小小的普通人类，你能指望他有什么大抱负吗？几千年了，你不才只接受了了了几个新‘家人’吗？”
“嗯，自*生轰油门的声音*之后，已经有四百年没遇到能让我有所期待的人了。”
烧胎声伴着油门轰鸣，让生不得不大喊起来：
“别老想着增加不必要的家人了！像我这样知足常乐、享受当下，才能在上万年的boring
中依然保持随时可以大笑的态度！接下来我要在京都的市区飙车了！系紧安全带！目的地！龙岛会总部！要去接我的新女朋友们了！”
“妈妈！”
京郊，钟至清的家。
奚珞终于回到了那阔别十二年的小家，扑进了分离十二年的温暖怀中。
明明分别了十二年，两人却没有一丝隔阂。
“妈，我找到奚珞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把爸爸也接回来，我们一家终于要团聚了。”
“太好了......奚珞、至清。我马上就做饭，奚珞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了对吧？哎呀，排骨不多了，妈妈马上去买。”
“不，你们在家里就行，我去买。”
现在要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避免再被那些便衣盯上。
说罢，钟至清掏出手机来，准备写下获得排骨的愿望。可手指，却停在了屏幕之前。
画面中，是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走进了他临时租赁的别墅，并且触动了他早就设置好的自我防御陷阱。
为首的那个高个，他知道，是经常上新闻和发布会的模因总会成员，似乎是叫司马什么东西来着。
“居然被追查到这种地步了吗？还好我已经搬走了...所以，在津门时屋外的那些便衣不是公安，而是模因会吗？他是很强的能力者来着吧？应该不会因为我的陷阱受伤吧？我要不要救下他？”
可没等他深入思考，后一个进入镜头的人，就替他做下了选择。
“苏茶柒？他为什么会在这？他......我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摧毁黑色童话、捣毁海上狗市的‘大英雄’...模因会的地方会长。也是......我难得的朋友。”
他关掉影像，准备输入救回苏茶柒二人的愿望。
可突然，他眼前一黑，又慢慢亮起。
“未来？是什么意思？”
赐予他能力的那个，海河边垂钓的神秘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便是，未曾到来的结果。所以，你知道你的未来吗？”
他看到，一群模因会成员冲进他的家族，摔碎了母亲的花瓶，砸断了奚珞的双腿。然后，迎面走来的苏茶柒，一脚踢翻了准备使用手机的他，再像提狗一样将他拽了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道：钟至清？死刑！手机？充公！
“不！”
他挣扎道，而眼前的景象，又旋转着改变了起来。
“大作家钟至清的专访，现在正式开播。请问？您最感谢的人？是谁？”
“是我的父母，还有妻子。”
“是吗？那我们有请！大作家的家人登场！”
啪啪啪，掌声雷动。
母亲，父亲，奚珞...他们都来了，都带着笑容，都为了他而来。
“叽里呱啦，叽里咕噜...”
主持人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没营养的问题。
“那么，奚珞女士！您说，今天有礼物要送给钟至清先生？请问那个礼物？带来了吗？”
“嗯！”
奚珞穿着漂亮又洁白的礼服裙站到钟至清面前，小小的个子，却涨红了脸。
“至清哥......我...”
她摇摇头，又猛地点点头：“我怀孕了！”
钟至清，笑了。
又哭了。
“世界抛弃了你们十二年之久，别说伸出援手了，他们恨不得每人都过来踹你们一脚......”
生的阴影不断絮叨着。
“你真得会为了两个不相干，甚至想要抓住你立功的外人，而放弃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家人吗？”
见钟至清依然在彷徨，生便不耐烦地凑到他耳后，如针毡的细语不断抓挠着他脆弱的大脑。
“苏茶柒，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因为，他知道你是被我选中的人......他从一开始，就是想抓住你，弄死你，抢走你的马良之笔。”
然而，钟至清依然无动于衷，最后的良知和自我判断能力，支撑着他没有完全听信生的谎言。
生轻笑一声，再次袭入钟至清的脑中。
“他不光要抢走你的马良之笔......”
生顿了一顿，虽然钟至清看不到背后的他，但生的嘴角，已经在憋不住笑的边缘了。
“他还要抢走你的奚珞！然后蹬自行车一样！狠狠地在你坟头上骑她！还得在她屁股上纹上！钟至清与狗不得入内！再把尿撒在你墓碑上！让你这个废物！下了地狱也能洗热水澡！”
这个混蛋骂得太狠了。
他晃到钟至清面前，一直紧绷着的嘴角，终于绷不住地笑了。
“对！对！就是这个表情！”
钟至清，自始至终没有被生的话语蛊惑。
但，生的能力，就是控制人心。
其中最简单的一个方式，就是无视距离的心理暗示。
“至清哥？”
“至清哥？你怎么哭了？”
脸上划过的那缕湿热，将钟至清拉回了现实。
“奚珞，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保护好这个家的。”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呢？”
“没事，你不要往心里记。”
钟至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想说又说不出口的后半句，深藏在了心底，他不愿，也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去分担这份压力。
他放下手机，又捡起手机，再放下，几秒之后，又捡起。
“你们自求多福吧，苏茶柒...现在我要买排骨了。”
......
“事实证明，能集会的智能渔网方案，已经遥遥领先于模因会老套的能力者模式了。模因会的便衣干事依然在无头苍蝇般寻找着凭空消失的目标建筑，而列山科的沮组长已经通过‘渔网’网络成功调查到了一三元旦·特大能力攻击案的始作俑者——钟至清的行动轨迹。此战是我们能集会改革后的首秀，无论如何都必须快于模因会。且此战意义重大，如果成功，将一举打破旧能集会积弱冗员的旧印象，极大地改善能集会的社会形象与声誉。”
京城，西交民路，能集总会，二三一三年第一次全国能集会工作会议于2313年1月2日提前召开。
会议发言人，为能集总会政治副书记，沂渊。
此次会议的主题，一是公布了去年一年中能集会进行的重大改革，二是借一三元旦·特大能力攻击案来颁布与模因会良性竞争的新路线。
为此，一三元旦案，便成为了双方竞争的焦点。
模因会只习惯性地派出了司马赓新一位乙级能力者，按照惯例和以往的经验来看，一位乙级能力者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
可是，一旦牵扯到竞争，那双方便会开始不断增添资源。
能集会派出的，便是传说中的列山科。
“喂，一会你要上台去分享故事了吧？”
“呃，啊？什么。”
“没有通知你吗？你要作为优秀代表，上台分享你是如何利用‘渔网网络’追踪到犯罪嫌疑人的。”
“噢，嗯？那不是沮溦干的吗？”
“是功劳啊，沮溦干的，这句话说得好像她犯错了一样。”
“喂，沮渔哥，亓人元，不要交头接耳啊，副书记已经看到你们了。”
会后，沮渔捂着因为上台演讲而极度不适的脑袋，蜷缩在了列山科办公室的角落里。
“要喝水吗，哥。”
“谢谢你，好妹妹。”
沮溦拍着他的头，一点点地安慰着这个受惊的“大叔”。
“渔网网络是沮溦设计的，而抓到那个小子，也是沮溦的功劳。虽然只是调用全国监控并用ai算法自动辨别追踪目标的小伎俩，却有着无比巨大的作用。
它不像杨或那样，完全依靠着能力者的能力，而是利用了科技。因此，不会因能力者本人的意愿而左右。
“假如模因会的那个小姑娘...如果她突然叛变了，或者说，死了。那模因会的档案与信息网就会瞬间垮塌。同理，不仅是她，任何一个部长的流失，都会让模因会崩溃。”
亓人元在自己的工位上敲打键盘，哒哒声也妨碍不住他的喋喋不休。
“那直接想办法挖角不就行了吗。”
有科员搭话道。
“我们曾经尝试过，但你也知道，模因会的待遇比我们好很多；而且，模因总会的核心人物，都是京城系的家族领袖或接班人，他们要么忠于轩辕家，要么期待着取而代之成为京城系的新领袖，怎么可能会跳槽呢。”
他的键盘声渐歇，大概是回忆起了什么，又突然灵光一闪：“诶！对了，列山科长说有新科员要加入，会是谁呢？”
没人理他。
反而是重振精神的沮渔，开始安排起来抓捕工作：“十分钟后，我们就开车前往东郊，之后转为步行，强闯嫌疑人家。”
“是！”
科室内瞬间躁动了起来，而被忽视了的亓人元，还在拼命地朝着路过他身旁的同事们搭话：“喂，你们别忙啊，还有十分钟呢？听我说完吧。”
“在能集会的内应汇报了他们今早的会议内容，他们似乎获得了什么新动力，并将模因会视作了竞争对手，而竞争内容首当其冲便是钟至清案。”
“哦，要派一些戊己庚辛来，和我们司马赓新抢功劳吗？也未免太天真了，别说小司马了，就连钟至清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姬妤端坐在轩辕越的办公椅上，向身后的轩辕越一字一句地汇报着，而轩辕越，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答应，真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为姬妤编发型之中。
“哼，实在是搞笑。”
一旁的闻人识香嘲笑道。
“他们决定启用列山科，就是那位列山谯组建的‘无法评定’能力者组织。所以，您不应该轻视他们。”
姬妤认真回应道，她正襟危坐，生怕轻微的晃动而干扰了身后轩辕越的操作。
“哈？我在说你的发型。”
姬妤没有在意闻人识香的嘲讽，倒是轩辕越回过神来，回想起了姬妤几秒前的汇报。
“列山谯，熟悉的名字。”
轩辕越拍拍姬妤的头顶，示意已经结束了。
“三山组的列山谯。”
“哦，他还没老死吗。好了，姬妤，你看。”
她看向了镜中盘发上那华丽到发光的头饰，虽然没有流于言表，却还是不自觉地心动了一下。不过，她的脸早就够红了。
“应该是这样吧，只在宫廷剧中见过这种发型。果然人漂亮了什么发型都能驾驭......嗯，还是原先的长直发好看，既然已经见到实物了，那就变回去吧。”
说完，他开始慢慢拆卸姬妤头上的锱铢。
“要对上列山谯的话......你能完成这项任务吗，苏茶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