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约定的信号是爆炸,等苏茶柒引发爆炸后,我们就直接进攻海上狗市。”
狐归言坐在栅栏上,抬手遮挡着太阳,目光却一直聚焦在海平面那头的黑色小点上。
“二十二艘装备了重火力的中型舰,上百艘护卫快艇,当然,还有那个最大的邮轮。”
“这你都看得清吗?”
爱新觉罗佩伸长了脖子,使劲眯起双眼,却也只能看到几个黑点在慢速震动:“这些船我一个人就能解决,关键是大船上,有没有足以构成威胁的能力者。”
这个时候,太阳光还无力将凉了一夜的海水捂热,阵阵昨夜的冷风躲避着朝霞,向西流浪着,顺带吹起了狐归言青丝般的长发,他继续说到。
“按照计划,爆炸发生的一瞬间,我就会登船,去保护接应他们,然后,嬴以威带着刘苌青登船,夺取船只控制权,佩就趁护卫舰注意力在嬴以威身上时,将他们埋葬在海底......这些都是东南亚佣兵,他们的死活无关紧要。”
不大的快艇上,除了狐归言半坐在栅栏上以外,其他三人都靠在船身上,默默地等待着信号的发射。
“万一,苏会长他遇到了麻烦,没能引起爆炸呢?”
刘苌青坐在甲板的阴凉处,抱着他那古朴的古琴。
“两小时,如果他没能发出信号,就只能舍弃线人的安全,强攻登舰了。”
“那个线人究竟是谁,值得这样保护?”
嬴以威双手抱臂,微闭双眼,无聊地倚在船身另一端。
“无论他是谁,只要是我们的人,就不能受到一点威胁。”
“好,那就希望他们能够平安无事吧...”
刘苌青低下头,抱紧了古琴,低声祈祷着。
那么,苏茶柒能够平安无事地找到线人吗?尤其是,在他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狗贩子追猎的情况下。
此时,他已经踏入了更深一层的门槛了。
这里居然比宠物狗那层要亮些,一排泛着红光的应急灯顺着长廊,一路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有点阴森啊,像恐怖片里的精神病院。”
苏茶柒试探性地走出两步,同时夹紧了从佣兵身上扒下来的小型冲锋枪,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怪异的腐臭味、化学制品味以及粪便发酵的恶臭味。
“唔!”
简直像是打翻了酒精的陈年瘟猪圈!
借助微弱的灯光,苏茶柒略微看清了周围的“景色”,哦天啊,延绵不绝的长廊两侧满是紧密排布的沉重铁门,每一扇门后面都在传出令人汗毛倒竖的叹息声。
苏茶柒再次走出一步,却不料,踩到了一个干瘪的面包。
啪嚓,面包碎了......
“救救我!!!”“help us!”“Пomoгnтe mhe!”“Ne ?elim umrijeti!!”“边个嚟救救我呀!”“wer ist da?!”“Non uccidermi!Non uccidermi!!”“y6nn mehe!meh? 6yлo дocnт!”“神!お母さん! 助けてください!”“??, ?? ?? ???!”“c’est une punition!c’est une punition!”“bu sen misin? Larry? Larry! bu sen misin? Kimsin?”
那一瞬间,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无数种语言像一团氤氲的瘴气不断侵蚀着苏茶柒两人的耳朵与神智。无论语言的数量有多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悲惨!悲惨!只有悲惨啊!
如果说地狱真的存在的话,那它在这里也会相形见绌吧?
不知道这些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生活,才让他们如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困兽般撕心裂肺的哀嚎。
“快跑!”
苏茶柒抓住刘萌青的手腕,头也不回地朝着深处奔去。不能被耽搁,只有尽快将海上狗市给覆灭才能救出这些人来!没时间怜悯了!不行,拉着手腕也跑不快!还是背起来吧!他如此想着,却被一只只从铁门栅栏中伸出来的干瘪又漆黑的,不停抽搐挣扎的上肢所阻拦纠缠,夹杂着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的腥臭液体。
好像在雨林里啊?遮天蔽日的绿叶下也是这样不分日夜的昏暗,这黏鞋底的地面也好像森林里厚实的腐殖质啊。刚才那是人的惨叫声吗?好像是鹦鹉或是什么野兽在高歌吧?轻飘飘的雨滴穿越了树叶的穹顶,与那缠绕树身的湿滑藤蔓一起,自由地挥洒在脸上。但是,为什么这么腥呢?不管了,前面,就是雨林的出口了......
砰!苏茶柒拼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将那铁门关严!“跑了多久了?”苏茶柒瘫坐在门口,呼气与吸气争抢着鼻腔的门票,这俩本该协调的动作甚至发生了拥堵,让他难以喘息。
“三分钟。”
刘萌青从苏茶柒背上爬了下了,也疲惫的坐在了一旁。
“你......怎么也这么累?”
“哪有人背人的时候还甩开胳膊冲刺的,要不是我抓得紧,就被你丢在外面了......”
“不好意思啊。”
苏茶柒猛吸一口气,刚才的黑暗加缺氧甚至让他产生了幻觉。
“以后我是不可能去雨林探险了。”
“什么?”
“没事。”
“话说,这就是尽头了吗?”
刘萌青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四处扫视了一遍,这里似乎是某个休息室,三扇铁门,几张破旧的床,几把残破的椅子,除此之外,便无他物了。
“你会用枪?”
刘萌青一直关注着苏茶柒别在腰上的冲锋枪。
“会用,是秦灵云教给我的。”
“秦灵云?”
“就是我之前提过的,我的女朋友。”
“哦...”
刘萌青托住腮,继续观察着苏茶柒的枪。
“这枪是这样挂的吗?”
听到这,苏茶柒也低下头看了一眼,是有些不舒服,好像确实挂错方式了。
“这样也能拿出来,我也是只学过怎么用枪,还真不知保养了、携带了这些细节。等回去之后我还得请教请教她。”
见没什么好说的了,刘萌青便起身要工作。
“你先休息着,我去那间房看看。”
“好,有情况赶紧回来。”
苏茶柒倚在门上,靠那冰冷的温度促进着体温的下降。
“有什么东西吗?”
“有些乱,我得整理一会。”
“好。”
趁这个机会,稍微休息一下吧。
苏茶柒眯上眼睛
这一眯,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只是有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将他惊醒了。
他揉了揉沉重的眼皮,麻醉的感受和睡觉是真的不一样啊,明明被迷晕了这么长时间,却像熬了一整夜一样。
眼前的景致随着揉眼的结束而逐渐清晰,苏茶柒呆呆地看着眼前那扇半开的铁门,刘萌青还在里面忙活吗?
就在苏茶柒边打量门框边走神的时候。
慢慢的,一只光滑而洁白的长腿,从门后婀娜多姿地伸了出来,那腿真是白的透彻,在这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也是如此摄人心魄!
“刘萌青!你不能这样啊!不能趁人之危!”
苏茶柒瞬间清醒了三分,刘萌青这小姑奶奶怎么回事?在这种时候还这么刺激的东西?她是想实验吊桥效应?
“我在这啊?”
刘萌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啊,刘萌青去的是自己左后方那个房间,那面前这个是?
苏茶柒盯紧那只白腿,自上而下地看着,白嫩的大腿、端正的膝盖、结实的小腿,嗯,确实是个好腿,再往下呢,该到脚腕了吧?
不是脚腕,是一个女人狞笑着的惨白的脑袋,从门后横向伸出,紧挨着脚腕,咧着嘴嘿嘿笑着,几乎要露出所有牙齿,脸是白的,牙是红的,眼是与苏茶柒对视的。
“啊啊啊嗷嗷嗷!!啊!!!”
别说三分清醒了!这是三万亿分清醒啊!
苏茶柒猛地后跳,却一头撞上了铁门,来不及喊疼!他已经被吓到几乎要失去理智了!枪呢?枪在哪?
“杀年猪了?”
刘萌青从门里探出头来,却看见苏茶柒坐在地上拼命地从腰间拔那被绑带缠住的枪,而他对面,是那个以诡异姿势躲在门后的惨白女人。
“嗯?”
没得刘萌青发问。
进来了!
那东西进来了!
她一股脑地钻进房内,七八条肤色不尽相同却同样惨白的长腿如同盲蛛一样张牙舞爪又极不协调地往屋里钻着,同时那群腿下面还挂着一颗被脊柱连接的惨白女人头。
那东西好快!它扑棱一声撞向苏茶柒,就像坠地的飞蛾般狂躁!
苏茶柒死命一躲,躲过了这东西的撞击,却被她一脚踹中胸口!这东西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好像被铁锤砸了一样!
苏茶柒还没换过气来,那东西却极为灵活地转过了身,它的速度太快了!简直像不会累不怕受伤一样!只见那东西奋力一跳,八条腿同时收紧,誓要一脚踩死苏茶柒。
啪!
刘萌青及时将破床推来,径直插到了苏茶柒与怪物之间,阻挡了那坠击。
怪物踩在摇摇欲坠的床板上,只支撑了不到一秒,那破床便完全散架。
苏茶柒趁机向外翻滚,却不料这怪物居然有智商般,用那更为灵活的脊椎甩起脑袋,皮鞭般抽向苏茶柒,刚想起身的苏茶柒只能躺在地上继续侧滚。只见那怪物一口啃在了铁皮地面上,居然硬生生咬出了一排牙印!
有机会了!趁着怪物收回那龟颈般自如的脊椎时,苏茶柒瞬间起跳,站了起来。
可那破枪居然还死死地缠在腰上!苏茶柒真的后悔死了,怪不得士兵要先学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呢!关键时刻是真的会死的啊!
怪物看到苏茶柒起身,居然没有选择收起不知道该称呼其为脖子还是脊椎的东西,而是借用势能继续甩向苏茶柒。
这次,可躲不开了吧!
喀嚓!
咬到了?
咬到了!
苏茶柒侧身躲避,同时抬起腰间的枪带,让怪物那锋利的牙齿撕开那缠住枪身的皮带!
成功了!
苏茶柒赶快抬枪,半梭子弹全部倾泻在了怪物那八条腿的连接处上!
而那东西,果然不再动弹了,
“这到底是什么?”
苏茶柒不敢松懈,克服了想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冲动,与那团烂肉保持了一米的距离。倒是刘萌青,一点也不带害怕的,她凑到怪物身边,捏捏敲敲,随后自信地抬起头来。
“这是几具不同的尸体,拼接出来的...产物。”
“尸体?”
“是的,而且几乎摘除了所有器官。”
“所以...我猜这是肉狗的尸体做出来的?”
“没错,在这种地方,没有器官的怪物,只有这种可能。”
苏茶柒松了口气,这大概是什么能力者的所作所为,还好不是鬼魂怪物,要不然他真的不敢再深入半步了。
“我刚才找到了这份信件还有地图,你应该回会用到。”
“什么?”
苏茶柒接过那张崭新到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的信纸。
上面赫然写着:你抓住的那个内鬼要怎么处置?该不会要拿去当狗卖掉吧?别卖!既然是华夏派来的,肯定是能力者,就把他送到我的宠物医院来,我有个实验要做,应该用得到他!
署名:兽医。
......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见苏茶柒低着头,刘萌青弯下腰,想看看他到底在想啥。
“你...怎么了?”
她看见苏茶柒死死咬紧了已经出血的嘴唇,不只是头颅,就连他的眼珠都在不停的颤抖。
“没什么...该继续前进了,地图上不是说宠物医院就在最深处吗,走吧”
苏茶柒停止了颤抖,慢慢吐出一口气。
“哦,好。”
刘萌青没敢追问下去,冷静到现在的她在看到苏茶柒那副表情后,居然也会有些发怵。
他们想刚到这一层一样,继续一前一后地朝着下一扇门走去。
推开门,不再是恶臭味,而是一股冷冻肉的酸味。
“走吧。”
走廊比刚才要暗很多,明明监狱那段,灯都是好的,为什么这段只有走廊的路却有那么多灯没亮呢?而且屋顶的保养也不是很好,看起来好像结了一团一团的厚重苔藓,只不过在红光的照射下,并不能看出这些团块本来的颜色。
两人继续匀速前进着,生怕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害怕了?”
苏茶柒突然这样问刘萌青。
“没啊。”
“那你干嘛突然抓住我的袖子?”
苏茶柒全当刘萌青也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并不在意这些正常的接触。
“呃,我没碰你。”
“那是?”
不好的预感升起了。
苏茶柒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电筒。
屋顶上那不是什么苔藓,而是爬满了形态各异的参白色尸体怪物。像栖息在下水道顶板下的蟑螂一样,密密麻麻的,你叠着我,我压着你。那些不亮的灯,也不是坏了,而是被怪物的身体给彻底盖住了。
而那攥住苏茶柒袖口的手,就来自于正上方,垂下手臂,蜈蚣一样蜿蜒不绝的怪物。
它的身体就是无数节只保留了双臂的人类躯干首尾相连拼接而成的,并且那躯干的胸口也是为了取出器官而完全剖开的的。它无数个胸口中刺出来的无数根肋骨,像钉子般牢牢地扎在天花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