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张的工人没有再往下说。
很明显,他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是听说了一些传闻。
不过,卞向阳已经猜测到他的意思。
不言而喻,探长迟俊调查到的情况,从他含含糊糊的话里,似乎得到了验证:曾经的海湖砖窑厂,就是一个黑砖窑,极有可能存在贩卖人口的情况。
早些年,一些藏匿在偏远地区的黑砖窑,为了节省人工成本,到处搜罗买卖残疾人充当免费苦力,甚至为黑市贩卖人体器官提供便利的情况的确存在,手段极为残忍。
那么,也就是说张笑天的父亲张奎,便是通过这种罪大恶极的手段,为张笑天后来的崛起积累了相当的财富。
而从父亲手里拿到原始积累的张笑天,在各种生意不断扩张的同时,既洗白了手里的赃款,又得到了更好的发展,这才成为今天的首富。
那么,汪丽丽的哥哥,又是怎么出现在海湖砖窑厂,他后来又是怎么被人残忍地挖走双肾的呢?
如果不是运送尸体的面包车出了车祸,那么他的尸体,是不是就得被人悄悄地扔进火炉烧成灰,从此销声匿迹了?连他被挖走双肾的事情,都不可能让父母知晓?!
一阵寒意从卞向阳和汪丽丽的心里飘过……
现在,张笑天的父亲张奎已经死了。张笑天知不知道这件事情,都是一个疑问。何况,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让他张口承认。
下一步,又将如何查起呢?
“大哥,”卞向阳漫不经心地递给姓张的工人一根烟,“听说,以前的海湖砖窑厂规模不小,挺热闹的,这村子里应该有人在里面打过工吧?”
“想多了!一个都没有!”姓张的工人笑道。
他摇头苦笑:“你知道砖厂的经营人张登,他为什么死得那么早吗?村里人都说,就是怪他太缺德了!几十人的厂子,硬是围起高墙大院,里面一个本地人不要,用的全是外地人和残疾人。”
“为什么?”汪丽丽问道。
“嘿嘿,这个……具体不好说!”姓张的工人嗤之以鼻,“反正就是不干人事呗!用村里人,那得多碍事啊!对了,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们问这些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听过一些传闻,好奇!”卞向阳笑了笑。
怕透露目的引起姓张的工人警觉,他话锋一转:“大哥,如果张笑天的父亲活着,现在得八十多岁了吧?”
姓张的工作咂了咂嘴:“差不多吧!”
卞向阳若有所思:“能活到这年纪的,就算是高寿了。这样的老人,村里还多不?”
“不多!好几个都在最近几年走了……”姓张的工人低头捂着打火机点上烟,“倒是有一个姓王的的小学老师,比他年轻,以前和他关系比较好,后来两人闹僵了,十多年前调去市里教书后,便没再回来过……”
“闹僵了?”
“嗯!王老头是个老师,年轻的时候,张笑天的父亲有不懂的问题都找他请教,他性格正直一些。”
“你说这个老师姓王?”汪丽丽突然想起,自家隔壁那个阳台上养鸡的大爷姓王,便随口问道。
姓张的工人思索着说道:“对!我想想,他叫什么来着?对了,王文章!”
“王文章?”汪丽丽瞪大了眼睛!
不错,自家隔壁住着的老头也叫王文章。
卞向阳也想到了隔壁的王叔,但他并不知道他叫王文章。见汪丽丽的表情,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
谢过姓张的工人,二人上了车。
“你看吧,得来全不废功夫,王文章居然就住我们隔壁,这就是天意!”汪丽丽脸色复杂,叹道:“冥冥之中,老天都在帮我!我越来越相信,善恶终有报了……”
“万一只是同名呢?”卞向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疑惑地说道。
“直觉告诉我,就是他!”汪丽丽笃定地说道。
“早就想蹭王叔家的鸡肉吃了!”卞向阳笑了笑,“这回,你没理由拒绝我了吧!”
这些日子,他早已经习惯了王叔家阳台时不时传来的鸡叫声。之前和汪丽丽开过几回玩笑,说想去隔壁蹭王叔的鸡肉吃,都被汪丽丽鄙夷地讥笑。
“我也想去!”汪丽丽点了点头,“过会儿,我们把这些葡萄送一半给他吧!给他带点家乡的葡萄,正好是个由头!”
卞向阳笑了笑:“聪明!”
……
二人回到北辰小区,已是深夜十点半。
不过,王叔家的灯光还亮着。
敲开门,卞向阳先把头探了进去:“王叔,我今天去了海湖。知道你在那教了好多年书,特意带回来几串葡萄,给您送过来!”
王文章刚看完电视剧,正准备洗漱完睡觉。说实话,他并不喜欢眼前的这对年轻人。他睡眠浅,经常半夜被这对年轻人弄出的响动吵醒,早就想骂他们了!
他打了一个哈欠,瞅了一眼卞向阳和汪丽丽,最终把目光落在装有黑、绿葡萄的袋子上,懒洋洋地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血糖高,不吃太甜的东西,你们拿回去吧!”
“啊?”卞向阳一时语塞,发出低沉的疑问声来。
见王叔转身就要关门,汪丽丽赶紧伸手推住门:“王叔,等等!我有事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