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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贵妃被禁足,说是不祥,无一人敢留于其门庭,冷冷清清,便是三阿哥也是不得见的。

毕竟是个贵妃,皇后和皇贵妃为宽慰她心,也都叫人送了些驱邪保平安的物件去。

转眼春雨停,杨柳绿,花香鸟语,紫禁城弥漫着股空山新雨后的清新。

天象瞬息万变,转而平和,寒去暖来,中宫皇后渐渐好转,长春宫的齐贵妃却突然患病,太医说是伤寒之症,应是前些时候春雨寒潮,不慎寒气侵体,如今一朝发出来了。

消息传到景仁宫时。

“病了?”皇后正穿进一只东珠耳钳,铜镜中的女子微微侧头,眉眼平静,“若是倒下了,三阿哥一时没人教养,也是可怜。就叫她安心静养吧,你去库房里挑些东西,再拿些滋补的药送去,也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喳。”江福海领命退下。

“齐贵妃这病蹊跷。”剪秋用篦子一下下为皇后梳发,“先是禁足,而又病倒,永和宫的倒像是要清理干净了。”

“如此费心思,只为除掉一个齐贵妃。”皇后端坐,指尖抚了抚鬓发,眼神不明,“她的算计若向来如此浅薄,也就不是如今的昭贵妃了。”

“那娘娘,咱们要如何应对?”剪秋说。

“先看看再说吧,一个齐贵妃死了便死了,于我们也只有益处。”皇后说,“就是怕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齐贵妃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本宫。”

“再者,昭贵妃一直密而不发,齐贵妃到底承了一个人情,心里向着永和宫。这病,是不是真的还另说,焉知不是她配合演的一出戏码。盯紧点太医院,务必从太医那里寻出些蛛丝马迹。”皇后打量着镜中风华不再的自己,轻轻别上一朵雍容的牡丹珠花,“欲先制敌,必先惑敌。她大概是想用这些手段迷惑本宫,好行她自己真正的算计。”

“娘娘英明,奴婢会去太医院打点好的。”剪秋笑说。

既然是静养,江福海心中记着那位的吩咐,便精心挑了盒安神的熏香,一方软枕,以及名贵药材些许,送进了长春宫。

“奴才见过齐贵妃,皇后娘娘差奴才送些东西来,还望娘娘您多自珍重身子。”

李静言躺在床上,身上不痛快,有些兴致缺缺,略摆了摆手。湖儿便依次接过,福身行礼,“请江公公替为转达我们娘娘的谢意。”

“这是自然的。”江福海掀起薄薄的眼帘看着湖儿,而后视线下移,着意看了眼那方软枕,湖儿触及他视线,微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说这百子丝织软枕的枕芯是搁在丁香、茯苓、合欢等药材中熏泡过的,内有幽香,有极大的安神之效,是苏州织造专门花了巧思给娘娘的贡品,与您养病也是有所裨益的。”江福海朝着床榻那方,微低了低头,言说皇后的恩德。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李静言抬眼看了看,那方软枕的刺绣华美精致,寓意也是极好,很是难得。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湖儿见人走后,便抚摸了下软枕,提议说着,“娘娘,这软枕的确精细绵软,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好闻得很,奴婢给您换上。”

“嗯,本宫瞧着也是不错。”李静言没有多想,她这也少有贡品,这样的玩意她自是喜欢。想了想她随意说,“这皇后近来对本宫倒大方得紧,前些时候禁足时她叫人送的那尊琉璃福禄,当真是精巧。”

湖儿看了看榻上炕桌那尊日光下格外通透好看的福禄,微笑了笑,“是呢,皇后如今说话尚不如皇贵妃和昭贵妃有用,她还以为娘娘您不知道她那些心思呢,自然也是急着拉拢娘娘您。您可是长子生母,侍奉的资历又长,这满宫里也是少有的尊贵呢。”

“哼,装模作样。本宫可不会再上她的当了!”齐贵妃一想起心中就憋了一股气,那次险些叫她万劫不复,还好昭贵妃看着厉害心却是容人的,没有跟她计较,否则岂不是白白让皇后这毒了心肠的人捡了好处。

翻身,侧了侧头,脖颈下一片柔软,香味清幽,还真是好东西。

她刚喝药不久,也有些困了,便枕着渐渐睡着了。

湖儿放下床帐,拿起边上的药碗,用茶水冲了冲底下残留的药迹,倒进脚下的花盆里,再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此时初阳二月,草木正青。

永和宫前院里春花始盛,美不胜收。

纸鸢高飞于天际,与白云接轨,脱开层层禁锢,撕裂这四方屋檐高墙的围困。

“好高啊!”是弘冀欢呼雀跃的声音,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又飞得这样高的风筝,小手忍不住飞快拍起,“华娘娘好厉害!”

年世兰慢慢放线,顺着和风,那飞鸟似的风筝有了自由的轨迹,越飘越远。

脚边的萝卜头仰着头,看得目不转睛。

余莺儿懒懒坐在椅上,手边的桌上搁置了茶点,她垂眸翻看诗书,偶尔抬眼看看他们。

“拿紧些。”年世兰低头看他的可爱的模样,笑了笑便蹲下身来,她将风筝的手柄线轴半交到他手上,自己一手还是牢牢按住手柄,小孩子力小握不住,她把着不至于掉下,另一手则控制住线,慢慢教他。

风筝飞得越来越高。像是从飞鸟,变成一个小点。

“好看吗?”年世兰问他。

“好看,好喜欢。”

“喜欢就要攥紧些。”年世兰笑着同他说,“不然就真的飞走了,可抓不回来了。”她侧了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人。

余莺儿似有所感,抬起头来朝她笑笑,“别让风筝把冀儿带跑了。”她的衣裙略略被风吹动,面容在流淌的春光里格外温柔。

“我像你那样笨手笨脚?”年世兰勾起一点唇角。

“没有。”余莺儿弯弯眉,“我手不笨。”

没有听到回话,只得了一个飞来的白眼。

轻声一笑,书也不想看了,她起身过去,蹲下来一起带着弘冀玩。

她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局自己走下去了。

“收回来些。对,往后转。”

“飞得太高它是自由了,我们却看不清它的样子。这样便没意思了。”余莺儿握着那木柄,一点点地回转,飞鸟慢慢降落。

“可以在云日间飞,但是最终还是要回来的。”余莺儿抬头看蓝天,那片越来越清晰明显的纸鸢,“它没有翅膀,只有线。”

余莺儿眼眸含笑,朝她晃了晃两人手中一同紧握的手柄。

“就你歪理多。”年世兰看她,却很高兴。

“两个额娘背着我说,冀儿听不懂的话。”弘冀左看看,右看看,像个大人似的皱起眉头,倒是敏锐得很。

年世兰笑着伸出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就跟着你额娘,脑袋瓜比旁人会转些。”

“我想吃蟹粉酥。”弘冀撒着娇,甜甜喊着,“华娘娘。”

年世兰门清得很,眼睛一斜,“到底是冀儿想,还是你犯馋虫了。”

“不都一样么。”余莺儿挑眉说,“母子连心。”

“满嘴歪理。”年世兰哼声。

纸鸢的线绑在树上,那抹云间的颜色随风摇摇荡荡。

“走吧。”余莺儿轻捏了捏他的脸,“去翊坤宫吃好吃的。妹妹睡醒了,你还能抱抱。”

弘冀走在中间,手晃晃悠悠地甩着,一手牵了一个额娘。

日落西斜。

二月的夜不似白日暖,打在身上冷意深深。

江福海晚不当值,回到京城的院里。

他将剩下的一些药粉洒在院里,小纸包在丢在烛火里烧尽。

这是让皇后的头风好得不那么快的药,若病好的太快,又怎么能引出天象有异。

他看见了纯元皇后的旧仆,看见了那个曾经被收买的太医,他就知道了,皇后是没有指望了,什么都被昭贵妃查清楚了,天知道她怎么查到的,连人都找到了。

现在连太后都不在了,谁还能保下皇后呢?

昭贵妃给了他两条路。

一条跟着皇后一起去死,纯元皇后的死一旦被揭露,皇后是什么下场,贵妃就能让他的下场更凄惨百倍。

一条则是为昭贵妃做事,不过是进一趟慎刑司,受些罪,但保他不死。残躯一条扔进乱葬岗,留口气让他自己爬出来。

金银富贵他是享尽了,可谁不想活呢?即便是苟活,也比被人活活折磨死好。

何况,他这个残缺之人,还有个牵挂,谁不想有儿女福,他是没用,只能认个干儿子,可也是从小管自己叫爹的。他干儿子刚成了家,来得少,谁知就被贵妃的人盯上了,可见自己在宫外的住所一早被人看得死死了,他哪还有得选啊。

主子啊主子,算是我江福海对不住你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