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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夏斋里冷冷清清。

初秋,白昼渐短,夜慢慢变长,绿叶染黄,大约凄凉。

年世兰感觉很久没有见过余莺儿了。

她不去请安,不再理事,更不来这里,两人竟一点交集也无,以往清夏斋里的笑闹随着一日日肃风吹走,半点也无了。

听说她的绛妃轩里门庭若市,今是莞贵人,明是敬妃,又是欣贵人、淳常在的,她真是好本事啊,哪里需要靠她。

七八日了,一句问候也无。

果然,当了昭妃,一朝得势,就变了。

力一寸寸收紧,手中的丝帕开始变形,上头生涩针脚的芍药花皱巴一团。

今儿秋分,她请安还是不去,怀个孕就多矫情了,以为揣了个金蛋么?

她低下视线看见自己这身衣裳更是一肚子火,哪个不长眼的送来的,绣什么鸟!难看死了。

她急声道:“赶紧给本宫换件。”

颂芝暗叹一声,这不是您特意叫奴婢给您找出来的花鸟缠枝的衣裳么?说是吉庆,这今早没见着昭妃娘娘,就半点不好看了。

她越来越摸清娘娘在想什么了。

娘娘一会一个样,从前是为着皇上,如今怎就又为了个昭妃娘娘呢。说来昭妃也真是,这么久都不来瞧娘娘,从前那样亲近,如今当真是要伤娘娘的心。

颂芝估摸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二位主子明摆着闹什么事呢,她心里有个主意,壮着胆子试探问:“奴婢瞧娘娘这几日气色不好,想是夜里吹风受凉身子不大好,不如回床休息会,这人病了该找人来瞧瞧才是。”

“本宫瞧你这眼睛……”年世兰刚想斥她两句,忽的回过味来,“你是说……”

“娘娘,您是华贵妃,可是嫔妃之首,便是皇后都要让您几分,这皇后之下谁又敢违背您呢?”颂芝继续怂恿。

年世兰蹙了蹙眉,眨眼间娇弱起来,唇边终于有了点笑意,“是啊,本宫身子不舒服,得要人好好伺候着,这风吹得人难受,本宫还是先回床上歇息会。”

见娘娘好像开心了点,颂芝松口气,赶紧地就走了。

叫着怀孕的妃子来侍奉人,这主仆俩一个敢想,一个敢做。

这要是传进太后皇上耳朵里,不责罚也是要受训的,还不是仗着那人不会声张动怒罢了。

这其中还有年世兰自己的小心思,她忍不住主动递了一个台阶给余莺儿:本宫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在那装什么?

绛妃轩里。

“昭妃娘娘,入秋了夜里凉,咱们娘娘不小心着了风寒,这会子正闹着不肯喝药呢,您说这不喝药哪成啊,身子熬着可不得熬坏了人。”颂芝颇为苦恼地说。

正等着呢,结果半晌没听见声,颂芝抬眼去看,就见昭妃娘娘笑了一声,饶有趣味盯着自己,那眼神叫人头皮隐隐发麻。

颂芝其实还是有些怕她的,看着面善,算计起人眼都不眨,就连娘娘都拿她没法。

她一时不敢作声了,在年世兰面前话里的横气不知道去哪了。

“谁的主意?”余莺儿直接道。

这就被发现了?

颂芝硬着头皮答话,“华贵妃娘娘正等着人喂药呢。”

“还要本宫再问你一遍吗?”余莺儿神色淡淡,轻声说,那样子却叫人害怕。

颂芝叫苦,破罐子破摔得了,反正她也只是为了二位娘娘好,于是一股脑说了:“昭妃娘娘恕罪,是奴婢的蠢主意,奴婢也只是想叫二位娘娘尽早解开嫌隙,才出此下策。”

“她怎么说?”余莺儿问。

“娘娘一听可以引得您过来,自然就答应了,娘娘心里可惦记着您了。”颂芝说。

是吗?

余莺儿没多说什么,她已经起身,“走吧。”

颂芝喜出望外,心定下来,她自己出的主意,这要是没把人带回去,那她就要倒大霉了。

等到了寝殿门口,颂芝识相的不跟进去,乖乖守在外头。

年世兰听到动静,立马地闭上眼,好似睡着。

余莺儿在她床边坐下,只看着没有出声。

她见过她睡着的模样,许多次,怎能不知道她在假寐。

她去握她的手,轻轻摩挲,一如她之前对她那般,掌心相交,指尖触碰,温热汲汲,两人都觉心安。

余莺儿的确故意冷着她。

中秋夜宴封妃时,娘娘那个难看至极的神情,足够她知道娘娘干了什么。

娘娘没有帮她,或许故意破坏都可能。

为什么要骗她?

她答应说,会帮她,实际却欺骗她,她以为她在娘娘心里不该这么轻。

也是她不好,明明她惯骗人,却不能容忍娘娘骗她。

那夜察觉娘娘不对劲后,其实她也早隐隐预料,所以即使没有娘娘,她依旧顺利得到妃位。她不是非要这份助力,她只是很难受,娘娘的欺骗。

理智告诉她事出有因,她应该尽早问清,娘娘不会害她。

可她也有点生气,于是她故意避着她,让娘娘同她一样,也尝一下难受的滋味。

娘娘依赖她,在意她,习惯她,或许心动,却不懂喜欢她。

不懂喜欢,总懂得害怕,失去。

冷落她,让她自己想一想也好。

所以,娘娘受不了,忍不住了。

主动请她来。

好吧,她听颂芝说时,很高兴。

但是———

余莺儿露出一个笑,她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年世兰的脸。

从额头一点点,停留唇间,然后轻轻蹭弄。

指尖下是莹润,随着吐息有热气,湿意。

余莺儿一点点挤进去,唇开了一个小口,她在娘娘清醒的时候,插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