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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印证皇上那句“皇后身子不适”,中宫这几日一直免了请安。

甄嬛也已经好转许多,温实初早听闻了消息,这日刚回宫,便匆匆来了碎玉轩,他着急,走得一身的汗。

听流朱说昭嫔娘娘也在,他先是平复了一下心绪,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而后步履慢上一些走进,不让人看出他的心思。

甄嬛坐在榻上,卫临正在为她诊脉,温实初行了礼就候在一旁,有昭嫔在,他也不敢过多露了心急担忧。

卫临却很是识趣,叫了声师傅自觉起身,脉枕还在,温实初便赶紧搭手号脉。

“还好还好!”他心定下来,看向甄嬛,眼里是宽慰之意,“身子基本无虞,没伤了根本,日后有孕无任何影响,可见是卫临费心调养了。”

他起身向昭嫔行礼:“莞贵人如今大好,这也多亏了昭嫔娘娘的悉心照料。”

“应该的。”余莺儿转去吩咐卫临,“莞贵人的身子一直是你师傅照料,也最为了解,你将这些日子莞贵人的脉案,药用都仔细与温太医讲清。”

“温太医回来了,我也就不好多劳动卫太医了。”甄嬛看着一直陪在她身旁的余莺儿,眼里不自觉有亲近之意,“弘冀还小,还需要照看,以后便不用烦他跑来跑去了。”

“也好,温太医一直都是照料你,我也更放心。”余莺儿说,“现下我也要先走,以后忙于宫中琐事,便也没空常来,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

甄嬛笑着应下,欲叫人送她,余莺儿直说不必,很快离开了碎玉轩。

温实初看了卫临一眼,卫临也假称有事,先回太医院了。

见人都走了,温实初才急忙跪了下来:“嬛妹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的,若是我在———”

“不干你的事。”甄嬛说及此事,眉目冷淡,“有人想要你走,你又怎能留得下。”

温实初面色一惊:“你是说?”

点了点头,甄嬛看向身侧,槿汐会意,将事情与他说完整说了一遍。

“皇后想咬死是我推倒富察贵人,才致她小产的罪名。我有没有推,自己清楚,定然猜得到那胎异常,她怕我察觉了什么想翻案,去叫太医暗探富察贵人胎象究竟,一早就将你遣派走。”甄嬛眼中说不出的寒意,“我一向只有你看诊,旁人都猜得出你是我心腹,没了你,哪个太医能帮我,敢帮我,放眼望去谁知哪个是皇后的人呢?”

“卫临,我信他,可是无用。皇后能做这样的事,在太医院定然有防备,若是卫临为我去翻查富察脉案的举止被抓住,是否会被皇后一口认定为是我同党,莺儿该如何自处?甚至牵连到她,她风头盛,谁不是红眼看她。”

“皇上不在,皇后害我,华妃作壁上观,莺儿无能为力。”

“旁人都说亲眼见我推的富察贵人,即便有人信我,我又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无辜失子,太后不问事,却也看出事情怪异,先保下了我,我卧在床上,连起身都难,承受莫大苦痛,又该如何反击呢?”

“终于,皇上来了。”甄嬛苦笑,没能再说下去。

她以为她的依靠来了,可那一夜后,他却再也不曾来看她了。

原来他还是怀疑自己,等啊等,事情最后却以意外告终,息事宁人,她的孩子没能在紫禁城里留下任何痕迹。

她不敢置信,而莺儿似乎知道什么,几次欲言又止,却始终没能说出口,她便猜到是与皇上授意有关,不再询问叫她为难。

直至等到了富察贵人突然离世,紧跟皇后失权时,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莺儿协助皇上查明了真相,找到了幕后真凶,莺儿那段时日总在皇上身侧,却又闭口不谈,原来是在为她。

富察固然死不足惜,可皇后呢?可那是两条活生生孩子的命,皇后的罪孽就这样轻飘飘揭过吗?

原来一切都比不上所谓的大局,身份,脸面。

那一瞬,她无比清醒。她要好起来,她要宠爱,她要地位,她要不惜一切报仇。

可她也无比困惑,为什么皇上明知她的无辜,却要一直冷落她,抛弃她。莺儿不能说,她只能绞尽脑汁的想,她不信她和皇上的情意就这样虚无到不剩一丝。

终于,她想起了快被自己遗忘的一件小事,她想通了皇后为什么那么笃定可以咬死这件事,原来……她早就埋下了隐患,那场时疫,被恐吓的富察,皇上的到来……

皇上刚得时疫时,她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富察贵人骄纵,从来都是寻各种由头非把皇上请来,就算没有她,陵容之死也足够成为她的借口,她不会改变分毫自己的行为,皇上终究会去。

可她现在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皇上在意,甚至耿耿于怀。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即便帝王之心难测。

可为了她要做的事,她要争———

她去看温实初,眼里早不复纯真之态,“我久失圣心,若不是莺儿照拂,这里早已像冷宫一般,我不能再让她操心了。”

槿汐也顺势问他:“小主毕竟此前很是伤心了一回,也不怎么睡得稳,脸上还是有些憔悴,不知有什么法子可尽快使小主容光焕发?”

只要小主还有心思争,不一蹶不振,他自然一万个情愿肯帮她,温实初忙说:“外敷内服,双管齐下,见效甚快。微臣等会将药包好,送来碎玉轩,七八日下去就可有效。”

“好,你先去吧。”

“小主预备着如何?”槿汐问道,是该好好筹谋一番了。

“四月,杏花开了吧。”甄嬛看不出什么神情,她只是心冷,即便她有错,可她失了孩子,皇上不曾严惩皇后,也一点不再心疼她了吗?

杏花虽美,可结出的果子极却酸,当日展颜欢笑,是否一语成谶?

“秋千不知是否还在。”流朱知道了小主想要做什么了,她急得很,立马跑出去,“奴婢去看,如果没了就让小允子再扎一个。”

“好,你们都下去吧,我乏了,躺一会。”

梦里回到了那个如梦似幻的场景。

漫天杏花微雨。

“我是果郡王。”

你不是,这人如何胡说?

她腹诽,却不能说自己曾无意在雪夜见过,才知他不是果郡王,能在宫里如此大胆,合算一下年岁,他是皇上。

嗯,是挺有威严的。

“尊驾说是,便是吧。”她无奈说。

箫声清清,一首杏花天影,曲有误,周郎顾。

依旧是杏花纷飞,极盛之姿,她看着他,心思不自觉萌动。

不能再任自己与假借身份的他谈词论赋了。

杏花吹在她发间,她一脸娇俏,说从蛛丝马迹中看穿了他的谎言,一早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皇上觉着有趣,才便应了。

他果然不计较,只是笑着:“朕的莞常在,聪明伶俐。”

无需伪装,情意相通,她荣封莞贵人,心中灌满了蜜糖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