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刘建生也像个木头人一样呆住不动。
他这一生纵横商场，大风大浪经历无数。
从来都是胜多负少。
而且就算暂时吃瘪，场面上也不会输得太过难看。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气势永远是第一位的！
但是现在，他却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他真敢赌对方不敢开枪，毕竟法治社会，谁做事不考虑后果？
但是现在天灾人祸秩序崩坏，警察都自顾不暇，还顾得上你？
况且对方又是个小年轻，血气方刚容易冲动。
自己真要不信邪，怕是没好果子吃！
“猜猜我的枪里有没有子弹？”顾启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色彩，任谁听了都感到不寒而栗。
“我……”刘建生往手枪上看一眼，不自觉地舔舔嘴唇，“我猜是有的……”
“那么再猜猜我会不会打爆你的头？”
“我……”刘建生继续舔嘴唇，嘴角跟着微微抽搐。憋了好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我错了！”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人全都傻眼了。
印象里刘建生从来都不是会认怂的主儿。
要知道他在长河开发区有个赫赫有名的外号——战神！
人称身经百战，死不倒架的真汉子。
结果现在被人家用枪往脑袋上一顶，立马就认错了，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错在哪儿了？”顾启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节奏起伏，依旧无比平静地问道。
“错……”刘建生的嘴角抽搐得更加厉害，两个眼睛里血丝上涌，额头上滋滋地往外冒汗，“错在不该招惹顾大少爷。”
“还有呢？”
“还有……”刘建生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落下的汗珠打在地面上噼啪直响，“还有不该惦记鸿鑫钢铁厂的地皮……不该怂恿老钱用无人机去骚扰你……”
“记住教训了？
“记，记住了……”
顾启扬起下巴，目光往人群里扫了扫，“哪个谁是陆新业？”
“呃……”陆新业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呢，突然被点名差点没尿了，本能地掉头想跑，被陶晓琳一把拽住。
“陆总在这儿呢！”她喊。
于是顾启的目光就转了过去，上下打量陆胖子一眼，说道：“这个教训对你同样有用，明白什么意思吗？”
“明，明白……”陆新业汗如雨下，连连点头：“我，我以后也不敢再招惹顾大少爷了……不不，我以后再也不敢惦记鸿鑫钢铁厂的地皮了，我保证！”
顾启的目光重新回到刘建生脸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希望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然，下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说完这句话，发动摩托车引擎，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呼啸而去！
直到彻底听不到摩托车引擎声音了，刘建生才像是浑身脱力一般，两腿一软，瘫坐在地……
其他人也都长出了一口气，各自抬手抹冷汗。
整个过程中没敢说一句话的李铭，终于也像是重新还魂儿一般，直起腰杆，左右望了望，喊道：“大家继续干活儿吧！”
“对对！赶紧把防御工事搭建起来，以后不是咱们开发区的人绝对不许进来！”
一听这话，就有人问道：“顾大少爷不算开发区的人？”
“他……”被问的人张了张嘴，扭头看向李铭。
李铭却装作啥也没听见，冲陶晓琳等人挥挥手，去卡车后边卸货了。
“你这话问的真是多余。”第三人插话了，“顾大少爷和李主任是同学，而且他家的钢铁厂就在开发区里，能不算自己人吗？”
“那他……”被数落的人压低声音，“以后再来用枪吓唬人怎么办？”
“咱们和他又没过节，怕个屁！”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那把枪。对了，怎么现在枪这么好搞？看得我都想去搞一把防身呢。”
“好搞个屁！”又有人发话了，“这玩意不是你有钱就行的，得有路子，而且必须是很野的路子！”
“所以，顾大少爷的路子很野？对了，他到底什么来头，你们有知道的吗？”
被问的人连连摇头，其他人也跟着摇头。
顾家年在开发区的名头很响亮，但是他儿子的事情真是没几个人晓得。
陶晓琳隐隐约约地听见他们的谈话声，此刻就低声问李铭：“你那位同学是干什么的？”
李铭有点不太想回答，因为他能听出陶晓琳语气里的浓厚兴趣。
而这份兴趣，显然来自刚才顾启的惊人表现。
“他……好像是学建筑设计的，几年前我听人说毕业后在城西一家私营建筑设计所工作。”
“建筑设计师？”陶晓琳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看不出来嘛，我还以为他混黑道的。”
李铭苦笑起来，然后笑容缓缓在嘴角定格，“是啊，他刚才的样子的确和我印象中的那个顾启不一样，我也被吓到了。”
“你说他那把手枪会不会是假的？”陶晓琳想了想，又问。
这个问题李铭不是没有思考过，他斜眼看看正缓缓站起身的刘建生，轻声道：“真假对咱们其实无所谓，对刘总才是考验。”
“那他没通过考验是吧？”
“换你能通过吗？”
“我……”陶晓琳抬手摸摸下巴，“我会说：大哥，能别射脸吗？”
……
顾启回到生存堡垒，刚换上睡衣裤，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顾启想了想，按下通话键。
“我是老黄！”对面传来一个低沉平缓的男声。
顾启微微一笑，“听声音，你不太像个老年人。”
“我有跟你说过我很老了吗？”老黄似乎笑了笑，然后略微提升了一下语调，“放风回来了？”
“是的。”顾启点头。
“唉……”老黄轻轻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假调皮，想不到真敢拿枪去杀人。早知道这样，当初你们那儿我就不发军火了。”
“好在你最后关头放了那人一马，也算及时止损，但是你这种行为我还是要狠狠批评的！”
嘴里说狠狠批评，但是语气却依旧很和缓，甚至有点憋笑的意思，顾启的嘴角便忍不住一撇。
“顾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胡作非为的后果是什么。而且很快更大的灾难就要来临，你如果还是喜欢出去放风，很可能真就回不来了。”
“什么灾难？”
“之前我都跟你说过，看来你并没有听进去。”
“我听进去了，我就是想知道谁先谁后。”
老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谁先谁后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运行逻辑可言了。而且除了天灾之外，更可怕的还有人祸。你今天也看见了，不是么？”
“老黄，你说重启会失败吗？”不知为什么，顾启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知道为什么要给你们发军火，而且还发那么多吗？”老黄反问。
顾启摇摇头。
“我现在不妨把真相告诉你……”老黄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对，我觉得可以告诉你。让你知道责任所在，也许就不会再出去闯祸了。”
“我洗耳恭听。”顾启回答。
“因为我们需要在每个地方都有一支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队伍，用来……”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因为心情紧张，有点上不来气儿。
“用来——猎杀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