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桑离晚起床看到晴水过来伺候的时候，眼睛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她被吓了一跳。
“晴水，你昨晚没睡吗？”
桑离晚就寝的时候，一向不喜欢有丫鬟守夜，所以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晴水自然也不需要一直守在她身边，是能好好安睡的。
桑离晚想了想，猜测道：“晴水，你该不会是太久没有回将军府了，所以认床吧？”
“不是。”
晴水几乎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听到桑离晚开口，她只是木楞地摇了摇头，“不是啊，奴婢不认床，就是一直在想燕窝的事情。”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手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那模样可爱极了。
桑离晚没有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傻丫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值得你想一晚上？”
闻言，晴水瞬间瞪大了眼睛，“小姐，咱们府中的燕窝被人掉包了，还没有人发现，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想了想，她又神神秘秘地凑到桑离晚耳边说：“小姐，你说咱们府中是不是有中饱私囊的内鬼？”
桑离晚见晴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幽幽的叹了口气。
内鬼是内鬼。
不过并不是中饱私囊的内鬼。
要是晴水这忠心的丫头，知道她一直效忠的将军，其实在外面早就有了另一个家，还把府里的东西拿出去养活那个女人，不知道这小丫头的三观会不会崩塌啊。
桑离晚有些犹豫。
她伸出手摸了摸晴水的脸。
晴水一愣。
小姐一向很少对自己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
怔愣之下，她的脸上泛起了阵阵热意。
“小，小姐？”
见状，桑离晚顿时乐了，“怎么还害羞啊？”
话音刚落，晴水的脸便唰的一下直接红成了一颗熟透了的番茄。
“小姐！”
桑离晚也知道这丫头脸皮子薄，要是再说下去，搞不好会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
她举起双手，“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等到晴水脸上的热意退了下去，神色也恢复正常，桑离晚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问道：“晴水，若是有一天，让你在我跟我爹之间二选一，你会选谁？”
一句话，让晴水原本在帮桑离晚梳头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她像是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盯着桑离晚看了半晌，才轻轻动了下唇。
“小姐？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桑离晚沉默了一下，纤长的手指随意拨弄了一下装饰盒里的首饰。
几个环佩发出叮当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你答就是，不必问为什么。”
说完之后，桑离晚又加了一句：“若是你觉得这个问题……”
桑离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晴水忽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那声音听的她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跟着有些疼。
桑离晚皱了皱眉，“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必跪。”
可晴水却是摇摇头，她抬起头看向桑离晚，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小姐，我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就是我唯一的主子。”
桑离晚心神一动，“可是我从前待你并不算好。”
“那是晴水没有伺候好，不是小姐的错。”
桑离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看得出，晴水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没有一句是在故意敷衍她。
她在心中感叹，原主这一生唯一的真实恐怕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了，可惜她并没有珍惜她。
“好了，起来吧。”
桑离晚起身将晴水扶起来，嗔怪道：“别动不动就跪，不然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是什么恶主子呢。”
见晴水又要开口，她摆了摆手，“好了，帮我梳头发吧。”
这古人的发髻实在是太麻烦，桑离晚就算来了这么久，对这个依旧是一窍不通，坐在梳妆台前摆弄再久，还是不成形。
看到桑离晚刚刚弄了一半的发型，晴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上前接手，“小姐，这个不是放在这儿的。”
“不是吗？可是我觉得都长的差不多。”
“这个是放在这儿的。”
“嘶……怎么这么麻烦。”
……
桑离晚在将军府住了三天，等到许氏彻底清醒之后，便动身回安王府。
临走的时候，她对许氏说了桑语嫣的病情。
可许氏这会儿满心都是对桑语嫣的怨怼，听到桑离晚的话之后，眼睛里只是快速地闪过一丝心疼之后，便化为了坚定。
“让她好好反省，这孩子也是太不像话了！”
她听到桑离晚说要回王府，并没有多留，只是交代桑离晚要好好跟安王解释，他们将军府绝对没有要故意跟安王作对的意思。
桑离晚点点头应了。
至于她会不会将这些话告诉君墨弋，那就要看她心情了。
回去的马车里，桑离晚正靠在软垫上看话本，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下一瞬，听到车夫的声音：“王妃，对面有一辆车挡了去路。”
这里的街道并不宽敞，两边还有小贩，他们这样规格的马车根本无法并排行进两辆。
桑离晚并不赶时间，她翻了一页书，不怎么在意地说：“那就让一让吧，让对方先过去。”
听到她的话，晴水微微睁大了双眼，“小姐，咱们驾的可是王府的马车，这满京城也没有几个人能让咱们让的。”
桑离晚轻笑了一声：“小丫头，还挺有品级观念。”
正要开口，就又听到了车夫的声音：“王妃，对面的车是二皇子的。”
君墨辰？
桑离晚皱了皱眉，原本还停留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她暗恨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满京城这么大，他们两个人是怎么遇上的？
晴水似乎是有点条件反射，一听到君墨辰的名字，就下意识看向桑离晚，生怕对方又昏了头，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桑离晚被这样的表情给气笑了。
她用手里的书卷在晴水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你那是什么眼神？”
这时，君墨辰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桑离晚，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