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领了自己的饭食,和马震一起回到营帐,众人围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咬了一口发黑的蒸饼,黏乎乎的,带着一股酸味,喝一口没有几粒米的稀粥,一股子的醋酸味直冲脑门。
蒸饼没放碱,稀粥是用醋布调味,这个时代的食物自己是真的难以下咽。
看了下周围那十个人,狼吞虎咽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吃的这么香。
掰下一半蒸饼递给马震,说道:“马大哥,我的食量小,你帮我吃了吧。”
马震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接过蒸饼就吃了起来。
王远索性将稀粥也倒了大半碗给马震,自己才勉强的将剩下的食物吞了下去。
吃完饭马震拿起王远的木碗出去洗刷,王远趁机到小镇里吃了两块压缩饼干。
众人收拾好各自的物品,薛万彻的亲兵就走了过来,通知先锋军整军出发。
王远同三百士兵集合,等薛万彻到了,一声令下,众人上马,疾驰出去。
后面的士兵收拾营帐,装好辎重,缓缓跟上。
雪越下越大,慢慢地掩盖了行军的痕迹。
按说这大雪一下,不用报信,突厥骑兵也会逐渐退兵回来,但是绝不能让他们汇合一处,否则就凭大唐这一千人,可不容易将他们全部消灭。
正午时分,薛万彻在斥侯的引导下,带领前军藏在一个树林之中。
在这里已经隐约看到突厥人的营寨,虽然下着大雪,视力好的人能模糊的看到营寨内的几个箭塔,距离大约五里左右。
王远想到小镇里有几部望远镜,可惜现在不敢拿出来。
“王兄弟,薛将军叫你过去。”
张姓亲兵找到王远,两人来到薛万彻身前。
薛万彻掸了掸身上的雪花,开口说道:“贤弟,你听一下斥侯带来的情报,回头齐王到来我等再商议一番,确保万无一失。”
旁边一个斥侯捡了根木棍,蹲在地上画了起来。
几人蹲下看着,斥侯边画边解释,突厥营寨内的布局只说了个大概,这也是没有办法,斥侯只能凭肉眼远远观察,不敢靠近。
随后李元吉率领后军到了,众人和李元吉又商议了一番,便各自准备去了。
李元吉将后军分成两队,分别埋伏在林中,薛万彻带领前军原地休整。
整个山脉静悄悄的,从远处看绝对看不出里面藏着一千多人的军队,甚至战马都超过了一千五百匹。
突厥人可能是觉得周围很安全,并没有派出斥侯监视周围情况。
王远和马震等人坐在林边,商议着如何摸营。
由于下着大雪,突厥人的牛羊等牲畜都圈在营寨内,现在刮着北风,牲畜圈养在营寨南边,随着北风牲畜粪便的臭味吹了过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气温越来越低,所有士兵都咬牙坚持着,虽然冻的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人吭声。
有人拿出胡饼啃食起来,但胡饼却冻的硬如坚石,只能放入口中用牙齿慢慢的磨。
马震十人索性将自己珍藏的食物拿了出来,也就是各种的肉干,同样硬的像石头,但对这些跳荡兵而言,却是他们最好的美食了,反正吃完了这顿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下顿,若是活着回来,也能从突厥人那里缴获一些食物。
“小郎君,过来一起吃点吧。”马镇见王远独自坐在一旁,招呼道。
王远见他们将各自的食物聚在一起,众人围坐着分食,笑道:“多谢各位大哥,我只吃半块胡饼就好。”
说完上前掰了半块胡饼,用力咬下一小块,用力咀嚼着,自己不吃点东西肯定会被怀疑的。
众人见状都会心一笑,马震问道:“小郎君,是不是太硬了,吃不惯啊?”
王远尴尬的一笑:“教诸位大哥见笑了,小弟一是食量小,二是最近上火,口中有点溃烂,确实进食不方便。”
众人皆知王远的遭遇,都是过来人,哪一个不是遭遇了重大变故,否则也不会到这里当上跳荡兵。
马震笑道:“小郎君,不填饱肚子可没有力气杀敌,见你手无缚鸡之力,到时候你就躲在哥哥身后,若是我等全部战死了,你再上吧。”
王远见他们都微笑的看着自己,一脸的真诚,并不是嘲笑自己,于是开口说道:“诸位哥哥,我知道你们也是想保护小弟,在此我非常感谢,但是我们的任务不是去拼命,只是烧他们的粮草和营帐,只要大火一起,打开寨门,我们的任务便完成了,杀敌的任务交给骑兵就行了。兄弟们千万不要硬拼,只要躲起来保住性命就行。”
马震点头说道:“小郎君,你看,兄弟们没有一个愿意拼命的,但是进入这么一个近千人的营寨,大火一起,根本无处可躲,只能拼命,若是坚持到骑兵到来,兄弟们就能够活命。”
王远也知道马震所说的情况,沉吟了下,开口问道:“马大哥,我们有多少箭矢?”
“每人三十支。”
“可不可以再向其他兄弟借一些?”
马震摇头道:“要多了也没用,一般的弓箭手能连续射出七八支箭,我们这些人也只能连续射出十支,我最多也就射十二支就到极限了。”
王远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诸位哥哥,我们分头摸进营帐后,立即放火,一边放火一边向南边的马厩汇合,速度要快,只有汇合在一起我们生还的机会就大增。到时候我们依托马厩,突厥人只要过来就放箭,他们防止误伤战马,必不敢对我们放箭,定会舍命抢马,我们不与他们硬拼,只在马厩里与他们周旋,哪怕放几个突厥人骑马逃走也没事,正好放他们将骑兵引来。”
众人眼睛一亮,马震一拍大腿,说道:“好!兄弟们,就按小郎君说的办!”
众人纷纷点头叫好。
吃过食物,所有人都倚坐在大树下闭目养神,远处突厥人的营寨中篝火闪烁着火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营寨内的火光越来越暗,已经到了后半夜了,突厥人应该已经休息了。
众人带齐武器和火把,王远通知了一下薛万彻,便与马震十人一起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