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新娘在充分暴露在人们的视野中了。
伴娘为她撑着伞,看不见她的脸,只看到了她的下半身。
但是,仍然有话题让妇女们讨论了:
“看到了没有?仍然像前面成亲的几对新人一样,新娘穿的是墨黑色夹条纹的中山装哩!”
“这不废话吗?同辈人先结婚穿的衣服,后面的人肯定要效仿的啊!”
“是啊!你们看,新郎穿的就是中山装哩,新娘能不穿吗?”
“哎!我倒是觉得世民爹是人民教师,应该恪守民风民俗的,没想到,他家结婚也跟上潮流了。”
“可不是!我还是觉得我们那一代的婚服才好看,颜色鲜红喜庆,刺绣美轮美奂,真真是新娘该穿的衣服。”
“哦噢!说起我们的那一代啊!那话题可就多了,一箩筐又一箩筐都装不完哩!”
“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单看年轻人的了!”
新娘过了河,新郎立刻迎了上去。
除了撑伞的伴娘,其余的伴娘队员一看到一大群风度翩翩的年轻小伙子,害羞得脚步都踌躇不前了。
而这帮小伙子个个都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新郎新娘上去了,放炮!”
不知谁喊了一声,全恭贺队的人立刻掏出火柴一划,点了鞭炮就往伴娘群里扔。
随着鞭炮声响起,伴娘们惊慌地四下逃窜。
这帮小伙子则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喔喔”的喊着,继续扔鞭炮。
伴娘们拼命地逃跑。
有的转身过河那边去,有的跑到竹林里去躲藏。
过了许久,鞭炮放完了,烟雾也散去了,伴娘们也跑得没了踪影。
“哈哈哈!”
这帮小伙子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来。
然后他们议论道:
“美女们,你们跑步很清奇呢!”
“对的,穿着裙子蹦蹦跳跳地跑,好像鸭子,哦,不,像白天鹅一样跑,很优雅呢!”
“我刚刚看见了一个,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她弓腰一扫腿,就窜进了树林里。嚯!电影里的无影脚都比她逊色!”
“哈哈哈!”
他们又爆发出一阵阵大笑声。
听着对面陌生的小伙子霹雳巴拉,像倒豆子一样对自己狂轰滥炸的赞美,伴娘们气得满脸通红,抿着嘴唇,跺脚瞪向他们。
而这种举动看在小伙子的眼里,尽是姑娘家的窘态,可爱得紧呐!
新郎新娘的拜礼已经完成了,。
开饭了。
妇女们摆好了桌椅,跑过来催促了几次,这帮放鞭炮的不肯上来,伴娘们也都已经气狠了,都不愿意过来吃饭。
眼看夜幕就要降临了,这帮小伙子转身开始往上走。
盛华、文祥、泽州和三盛四人组又窜出来丢了一串鞭炮,一个个张开手臂摇波浪线,一个做螳螂拳,一个做金鸡独立,一个做鹰翼功。完了,拍拍手,心满意足地潇洒地走了。
伴娘们一路走一路抱怨着。
回到新房后,忍不住向新娘诉苦。
新娘听了很气愤。
伴娘历来都属贵宾,如今轮到自己结婚,伴娘却被欺负,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去!
大家轮番上阵来请新娘去吃饭,新娘赌气不吃,所有人都没办法入席。
直到都天黑完了,每张桌子上都点起了灯,饭菜都凉了,她们才慢吞吞地围着桌子坐下了。
也直到此刻,伴娘们这才发现,之前跑进林子躲避的几人并没有回来,于是,又一阵兵荒马乱地去寻找。
人找回来了,脸上和手上都被蚊子咬了几个包,明宏老婆立刻拿清凉油来给她们擦。
新娘看着伴娘们的模样,愤怒的心里又给新郎家记上一笔。
第二天,吃过早饭,新娘得立刻动身跟着伴娘回家,然后返回来洞房的,可是,新娘却扛上了,非要拉着媒婆说要重新选日子入门拜堂过,这次的日子不吉利,怕以后的生活不如意。
明宏夫妇的脸色都很难看。
世民低声下气地求着新娘,就差跪下了。
但是新娘不松口,眼看着中午到了,大家只好又招待了新娘和伴娘一餐。
明宏老婆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怒色,唠叨道:“我从没见过谁要拜两次堂的,就算二婚,也很少有人拜堂啊?她怎么就吵着要重新拜堂呢?真不懂礼数还是怎么地?婚礼的步骤还没落实完呢!她自己反倒是闹腾起来了?那她就不怕不吉利吗?”
十全妇人一直站在明宏老婆的身边,听见她这样说,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道: “要是成亲礼数都行完了,她哪还还会闹腾呢!哪还有由头来唬人?”
“啊?你是说,她就唬一唬我们?”
“今个是她大喜的日子,却在宴席时出状况了,她也是要面子的啊!她可能也不是真的要再拜堂,她应该心里有气,要找出气筒吧!”
“那可怎么办啊!这次婚礼办的,要落下话柄了,别人要说闲话了。哎!”
“先别管别人说什么啊!先想办法让她消气吧!”
一直磨到了太阳偏西,十全妇人试探地说按照买亲的礼节再备几担礼,新娘才期期艾艾地答应出门了。
明宏老婆满眼肉痛地看着大家挑起担子,跟着新娘一块回去了
哎,这个坎总算能迈过去了。
她暗暗祈祷,接下来的步骤应该顺利了吧!
天黑之前,新娘总算顺利返回了。
晚上,两人正处于兴奋的状态时,就听见有人在窗口的嬉笑。
他们惊了一下,抬头看去,趁着灯光,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两颗脑袋趴在他的窗户上。
世民羞恼不已,穿上衣服就撩起蚊帐道:“谁在哪里?赶紧走!”
窗口上的小脑袋却嘻嘻哈哈地笑着不肯走。
他只好出门去,就看到屋后的道路上有几个小孩在玩耍。
看见他来了也不怕,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有的还蹲在地上摸起石头丢进池塘里。
他喊道:“你们快走,今晚不能在这里玩!”
“我们不能走。”有个小孩道。
“为什么?”
“因为文斌给了我们糖果,还有,一人两角钱雇我们专门来听你的墙角,不让你安心和新娘睡觉。”
“文斌!”他生气地道,“你们现在马上走,不走我可就打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