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来了,快清理一下你家田地里的草吧,你看,有不少呢!”
旁边一妇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她的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
眼神中透露出对农活的熟练与关切。
“嗯,花姐,这就干。”
后母对妇人笑着点点头后,随即脸色一变,拉了一下施敬贤的胳膊,不耐烦地说道:
“你个死丫头,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啊!怎么着?还得老娘教你吗?”
那嫌弃与急躁的目光瞪着施敬贤。
仿佛施敬贤的迟缓让她十分恼火。
还别说。
对于施敬贤来说。
的确需要教。
因为她一直生活在与农田劳作截然不同的环境中。
压根就没有碰过锄头。
至于除草这种农活。
那就更别提了。
她对其完全陌生,不知从何下手。
“嗯?你个死丫头怎么回事?赶紧干呐!再不干,老娘把你卖到春香院!”
后母见施敬贤依旧没有动作,更加愤怒地威胁着。
“老娘可告诉你,这次的银两相当于白得的,要是因为你的过错让老娘得不到银两,老娘扒了你的皮!”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恶毒与贪婪,那凶狠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旁边花姐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你这女娃子,不是大妈说你,我们村得到第一名后,我们每家每户最少分十两白银,你可不能拖我们后腿!”
花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和急切。
她似乎也被这即将到来的利益冲昏了头脑。
一心只想着如何让村子获得第一名,分到那丰厚的银两。
施敬贤皱着眉头,心中对这个后母充满了厌恶。
她觉得这后妈太恶毒了。
仅仅因为可能得不到第一。
便说出扒皮、卖到妓院这样过分的话。
实在是太过歹毒。
她心中暗自想着,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何必如此不择手段。
此时,蹲在那里拔草的小志嘟囔着说:“拔草,拔草,什么时候是个头,还不如拔禾苗呢,把禾苗拔高,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禾苗长的好……”
小志本是无心的唠叨,却如同一声惊雷,在妇女们的耳中炸响。
听在妇女耳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后母与花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的目光。
二人仿佛瞬间找到了制胜的法宝,兴奋地一拍大腿,“对哦!”
“把禾苗拔高,那么我们村的禾苗就是最高的,如此一来,定然能够鹤立鸡群,成为第一名!”
她们兴奋地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同个区域,一同种下禾苗种子。
那么禾苗生长的高度自然一样,看不出区别。
之前,她们只想着清理杂草,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但不曾想到拔高禾苗这个“绝妙”的主意。
经小志提醒。
原本没有头绪的她们如醍醐灌顶般茅塞顿开。
思路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全然不顾这样做会对禾苗造成怎样的伤害。
只一心想着那诱人的奖金。
两个妇女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向四散而开的街坊邻居跑去。
她们的脚步急促而欢快,仿佛怀揣着能改变命运的宝藏。
一路上,她们迫不及待地将这一重大发现大声告诉每一个遇到的人。
那激动的神情和高昂的声音吸引了众多村民的注意。
不一会儿,所有村民都聚集到了田地里。
他们纷纷弯下腰,开始将一个个禾苗向上拔。
只留下一点点根部勉强支撑着禾苗的身躯。
他们的脸上带着急切与贪婪。
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在向他们招手。
全然不顾手中的动作会给这些禾苗带来怎样的灾难。
施敬贤瞪大双眼,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她呆呆地望着他们,口中喃喃:“这……这就是《拔苗助长》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为了得到那十两白银,这些乡亲们竟然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根本不考虑这样做会造成如何严重的后果。
只是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
联想到自己木板上写的是【贪婪】二字,施敬贤突然有所明悟了。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除暴安良,必须把【暴】除走。
可是【贪婪】是【暴】吗?
她不确定。
她曾经试图阻止乡亲们这种愚蠢的行为。
但她的声音在众人的贪婪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一个个禾苗连根拔起。
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在京城官员到达之前。
他们终于匆匆忙忙地完成了这看似“伟大”的工程。
所有官员看着这田地里整齐而“高大”的禾苗。
不了解内情的他们赞赏有加。
并当场表示乡亲们每人会得到十两白银。
乡亲们一个个欢呼雀跃。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满足。
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待官员走后。
乡亲们兴高采烈地结伴而归。
一路上欢声笑语,谈论着即将到手的银子。
然而。
就在这时。
天空中来了一阵风。
那风仿佛是大自然的惩罚。
无情地将田地里所有的禾苗尽数吹倒。
看着其他村庄田地里安然无恙的禾苗。
乡亲们傻眼了。
他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紧接着,愤怒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一个老汉愤怒地咆哮着。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今年我们吃什么呦?”
一个妇女带着哭腔喊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助。
“老汉要杀了他!”
另一个人也跟着怒吼道。
手中挥舞着拳头,仿佛要找一个发泄的对象。
没一会儿,乡亲们已经找到源头。
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向后母跑来,眼中燃烧着怒火。
“就是你们一家子出的馊主意!赔我们禾苗!”
“对!赔我们禾苗!”
“必须赔!否则老汉杀了你们!”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愤怒和威胁。
后母抱着小志,孤儿寡母惊恐地向后退去。
脸上布满了恐惧和无助。
此情此景。
施敬贤已然明白了。
这才是真正的【暴】。
需要她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