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身一跃,躲开它背上突起的利刺,随之而来的,是三道毫无死角的烈风,以及密集的沙,他不慌不忙,挥动双剑在其中穿行。
看准时机,汪文迪径直松开了双剑,给自己创造了脱身的机会,随即把力量凝聚于拳头之上,以人面鸮根本跟不上的速度砸向了它的脑门!
哐!!
一拳把它撂倒在地,宝剑驱散烈风狂沙,紧随其后骤然落下,毫无偏差的刺进了人面鸮的要害之处。
嗷!!
随着它的哀嚎,它庞大的身躯化作了一堆沙尘,堆成了一座小丘。
汪文迪收了武器,回到自己的同伴身边。
瞿星言点头道,“水分消耗的速度逐渐变慢了,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他又望向熊巍,问道,“你感觉如何?现在可以走吗?”
熊巍顺了顺体内的气息,缓缓站起,平复了一阵,道,“可以了。”
还未迈开步子,就见他脸上露出惊诧之色,指着三人后方道,“汪哥,瞿哥,你们看那儿!”
回头一看,那人面鸮化作的沙丘像四周滑落,在尖端处,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物体。
是一副棺材。
老规矩,开棺之前,点上一支蜡烛。
与在六首蛟洞穴中的状况一样,蜡烛挣扎了一会儿就熄灭了,这里头的阴怨之气重的吓人,汪文迪拧起了眉头,与他所猜想之事似乎越来越接近了。
他走上前,眯了眯眼道,“你俩也过来。”
“要开这棺,还要以三才为关键,方才咱们在洞外是怎么站的,在这就还怎么站。”
说罢,他又看了瞿星言一眼。
瞿星言会意,双手合掌,念了道咒语,手里应声化出了三张黄符来。
三人一人一张,他道,“贴棺材壁上。”
摆好了阵型,汪文迪又将进洞前的咒语重复念了一遍。
他一念完,众人无有怠慢,立即将手里的符纸拍了上去。
随着一声闷响,棺材盖被掀翻在地。
棺材里躺的人都和那六首蛟洞穴中一模一样,不知道干嘛用的长长的符纸,还有尸体做出的奇怪手势。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手势中打‘叉’的不是小拇指,而是大拇指。
“这个咒语是……”瞿星言看了半天,似乎有了一些眉目。
汪文迪便将上一个洞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个详细。
瞿星言眼里划过一丝了然,一边将一团青光整个覆盖于尸身之上,一边问道,“烧剩下的那个人骨,是某个人小拇指的指节骨吧?”
“我查过,的确如此,”汪文迪与之对视,自己的答案也得到了肯定,道,“果然是死魂锁。”
“死魂锁是什么?”熊巍问道。
棺材内的青光消散,尸体整个化成了纸灰,从这一堆纸灰中,瞿星言找到了两节人骨,一经鉴定,正是某个人大拇指的指节骨。
汪文迪解答道,“死魂锁,就是以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燃烧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诅咒另外一个人。”
“这种咒术阴险就阴险在,它不是对活人用的,而是针对死人用的,给死人加上死魂锁,可以把那人的魂魄永远困在体内,不能往生,永远无法离开自己的安眠之地。”
“死魂锁必须在自己快死的时候,选出作为祭品的部位,最常见的就是由小拇指和大拇指扣成的术式,通称为‘死灵笼’。”
“你看。”
他说着,用自己的手做了个双手相扣的动作,同时展开大拇指和小拇指,做成打叉的形状,那看上去就像一座被牢牢禁锢住的囚笼。
而‘锁’的关键,就是落扣的小拇指和大拇指。
瞿星言接着道,“选定死灵笼之后,就要割下自己的小拇指和大拇指,烧出骨头,再借灵媒,或是纸人,或是其他动物的身体,与自己的骨节两两相融,成为新的两具尸体,贴上死魂锁的咒语,这样锁就算完成了。”
“做完这些,接下来就是找到诅咒目标的坟,以这个坟为中点,左右两边斜向延伸一定的距离,造两处新坟,把这两具尸体埋下,这个阵就启动了。”
死魂锁唯一的限制就是时间,必须在诅咒目标死后的七天内完成,否则就无效。
熊巍大吃一惊,道,“难不成我们发现的这个死魂锁,是用来诅咒商懿的?”
“应该不是,”汪文迪摇了摇头,否定道,“如果诅咒目标是商懿的话,她的灵魂意念活动范围只能在棺材里,是不可能到千里之外去找我的。”
瞿星言沉声道,“与其说是商懿,倒不如说是北边那处墓穴中的人。”
“有道理,总之,先离开这儿吧。”汪文迪点头道。
离开此处的门就在沙堆之后,三人果断动身,走出了这二阴之地。
不出意外的,天又黑了。
几人被传出的落点,恰还是他们不久前进去的地方,铁铲已经消失了,中央的门也一并消失了,唯独地上那漆黑的一块,并未消去。
再一次看到这块痕迹,汪文迪脑子里又闪过了那一缕灵感。
这次他总算是抓住了灵感的苗头,皱眉道,“阿瞿,你觉不觉得……这块黑黢黢的东西,能看做商懿纪念馆中的第三幅绣品?”
在商懿纪念馆中的第三间屋子,光照之下的那幅绣品,他们是无论如何都照不亮的,也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容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瞿星言立即往更深处想,推论道,“如果我们把六首蛟洞口处发现的‘德’和竹叶视为商懿纪念馆中的第二幅绣品,那么这‘三阴三阳地’,实际上是以商懿的意志布下的?”
但是不对,他们现在还没有掌握第一幅绣品的线索,也就是那一个小小的木马模型。
“要是能把这里和绣品上的黑色都去掉就好了。”汪文迪紧皱眉头,事态陷入了瓶颈之中。
较了一会儿劲,也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掏出手机,道,“不知道霏霏他们那边咋样了,今天先撤吧。”
在回云芝雪宦的路上,汪文迪便收到了张霏霏的信息,发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地址——
冰臣路83号。
三人分头行动,他和瞿星言前往,熊巍回云芝雪宦。
他回了一条询问张霏霏是否平安的信息,没多久也得到了回信,道是她们都很安全,只是碰上了一些麻烦,需要他过来拿主意。
冰臣路83号,不是商铺,也不是店面,而是一幢住宅。
铁门旁边的围墙上标明了这家的主人。
汤宅。
从门口往里看,除了偌大的庭院,和庭院中几处奏出曼妙乐音的喷泉之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汪文迪又发了一条信息,道,“我到了。”
一分钟后,有几个佣人打扮的人从宅子里走了出来,为门口的两人打开了铁门,礼貌道,“二位先生,里面请。”
佣人把两人领到了大厅,就退去了。
门开了,大厅中的气氛非常之凝重。
首先是跪着的三人。
其中唯一的男性穿着得体,头发向后梳,看上去稍显年长,便是静海市的大亨,汤天中。
另外两位则是木少夏和贺端阳。
然后是站着的两人。
已经劝说了很久而丝毫不见成效的张霏霏,还有一个很是生气的陈月歆。
地上有些水渍和极细碎的玻璃渣子,看样子是大闹了一场而后又匆忙的收拾过了。
屋子里没有别人了,汪文迪走进去,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道,“霏霏,什么情况?”
“文迪,是这样的……”张霏霏的眼神完全是看到了救兵,她连忙回身迎上前来,概括道,“汤先生家祖传的那枚坠子神秘消失了,他希望我们能帮他这个忙,把坠子找回来。”
“嗯?坠子不是贺端阳弄丢的吗?”汪文迪疑惑道。
张霏霏重点说明,道,“实际上是汤先生自己拿走了坠子,这个以后我再跟你说,总之我们跟着木女士证明了这一点后,汤先生跟贺夫人提出了离婚,贺夫人提出想要确认坠子的所在,以免他再用这事儿倒打一耙。”
“一开始汤先生是不肯的,然后……你也知道月歆那个脾气……”
说到这,陈月歆没好气的走上前来,怒道,“然后我就给他展示了一下什么叫‘玩火自焚’,他怕了,这才带我们去他锁着坠子的房间。”
“那坠子真的在盒子里好好地呆着,就在他指着盒子,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时候,坠子就不见了。”
瞿星言立马问道,“在你眼前不见的?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陈月歆答道,“有……但是很快,我只知道那感觉我特别不喜欢。”
张霏霏接过话茬,道,“的确是凭空消失的,然后局势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坠子是汤天中最看重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比命还重要,他觉得陈月歆不是普通人,就想让陈月歆帮忙,可陈月歆向来爱恨分明,她讨厌汤天中,自然不想帮这个忙。
可是木少夏也跟着拜托她,这木少夏一跪吧,受了她恩惠的贺端阳索性也跟着求起陈月歆来,这三人说来说去,把她脑子都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