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窃据了帝位的赝品，口气倒是不小！”
天穹之上，雷鸣般的声音传至。
来人还不曾露面，便让这天象生出了变化，顷刻间乌云密布，电光炽盛，隐隐约约有一道人影踏着雷云而至。
一袭雪白素雅的帝袍，阴鸷尊贵的相貌，以及睥睨天下的眸光。
来者正是商末帝无疑。
他只是出现在场上，甚至什么都没做，就在无形之中给众人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曹流打量着这位商末帝，表情有些意外。
他曾经在林老的记忆中见过商末帝。
但那时的商末帝，给人的只是一种精于钻营，不走正道的印象。
可面前之人，当真是具备了一位绝世雄主应有的霸气。
曹流没有因此挫伤信心，恰恰相反，他为能与这样一位号称“近古最强帝皇”之人交手而感到兴奋。
“废帝若是不服，动手便是。”
话音刚落，他身前的观音菩萨再度飞出，这一次却不再是握着水柱，而是一节翠绿盎然的杨柳，如刀如剑，纷涌而至。
不过转眼之间，观音已经来到商末帝身前，杨柳直刺面门，尤为凌厉。
“竟然是完整的观音相，看来你与小雷音寺的关系不浅。”
商末帝淡然的声音传至，依旧背负着双手，但其顶上却有一条漆黑的巨龙凝结成型。
乍看之下，这与龙幽先前施展的蛟龙差别不大。
但若细细观察，就能发现这是蛟龙，而是——真龙！
货真价实的黑色黑龙！
高逾百丈，龙爪轻而易举撕裂虚空，落在杨柳上，俨然将其上的绿意覆盖，并且大有将其掐灭的势头。
然而，观音菩萨处变不乱，一手持握杨柳，一手交掌合十。
一息之间，直接当空变成了三十三道相同的人影。
杨柳的力量也在转瞬暴涨，盎然绿意聚拢一处，浩浩荡荡喷涌而出。
猝不及防下，龙爪直接被穿破，连带着黑龙也应声散去。
这还没完，残余的力道向下打向商末帝，便是在商末帝有所准备，扬起帝袍抵抗的情况下，仍有一缕佛光刺破了帝袍，扎实的落在他的胸前，令其嘴角溢出血液。
虽然伤势不重，但这也是伤了！
旁人可不管其中的细节，只知道在这一轮博弈之中，商末帝那样的人物，竟然也在这位大商储君的手里吃了瘪。
曹流面上傲然，实则心中同样凝重。
旁人只看到他占了便宜，却不知道那一击已经是国运全力加持的效果。
便是这样，都没能对商末帝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果然还是境界差距太大了。”
曹流微微惋惜，顺势将观音菩萨召回，目光凝视，等待着商末帝的下一步动作。
“你很好，如果不是冒充了我大商血脉，并且妄图染指神朝，朕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商末帝并未动手，而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诛心之言。
曹流知道商末帝所言为真，但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手握大商国运，即便他褪去玄鸟血脉，自己也是这大商神朝的帝王！
周围的人同样听到了商末帝所言，包括宋州一行人。
上到王公，下到普通的将士。
他们的眼神里全部闪过一丝诧异。
理智上，他们当然相信，自家女帝推出来的储君，还有先前储君力挽狂澜之举，这位就是他们大商的监国储君。
但感情上，商末帝这位曾经的大商正统帝王，他接连去否认一位皇室子弟的血脉，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至于其他人，大多竖起耳朵，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架势。
曹流打定主意咬死不认，也看出商末帝这是诛心之举，妄图截断他与国运的关系。
只是，任凭商末帝如何老谋深算，他绝对想不到。
大商国运的化身，林氏帝族的始祖“炎契”，宁可向他这样一个外姓的人臣服，也绝对不肯被商末帝这样的不孝子孙所用。
见曹流不语，商末帝再度添了把火。
“你倒是聪明，知道用清河皇叔的身份来做掩护，可以瞒过外人。殊不知，清河皇叔根本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的脸色同时变化。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往曹流的身上靠，其中既有八卦的，也有怀疑的。
倘若商末帝所言为真，那么大商的帝位相当于是被外人窃取了。
这么一比的话，
女帝林云紫将帝位让给外人，导致大商被人鸠占鹊巢了，比起商末帝亲手覆灭大商而言，好像是半斤八两。
山王，水王等人亦是没忍住揣摩起商末帝这话。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荣国公，毕竟曹流是他找回来的，是真是假，荣国公才是最有话语权的。
荣国公一瞬间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老实说，他的心里也在打鼓，如果曹流是冒牌货，那么他绝对讨不了好。
但是……
如果自己一条路走到黑，好像未尝不是一条从龙的良策。
而且，这是他避免自己阖府上下被清算的唯一办法。
想到这，荣国公忽然脸色涨红，对着天边的商末帝，情绪激动，张口大骂：“你这昏君，污蔑我大商储君，意欲何为！”
同行几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荣国公这样急眼的模样，原本犹豫的内心，仿佛也得到了答案。
山王亦是加入了口诛笔伐，指着商末帝就是一通“昏君”！
其他人，这时候不管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纷纷表明立场，力挺储君。
到了今天这一步，储君的真假已经不重要。
大家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即便储君不是林氏子孙又如何？
只要宋州朝廷还在，那么他们依旧是勋贵。
反倒是方壶岛的一干人等，即便他们推翻了储君，到头来不也是为他人做嫁衣么！
商末帝没想到这群从前伏低做小的臣子竟敢骂他，眼底的杀机一闪而过。
他望向曹流，语气冰冷：“你这赝品，是要朕揪你出来，还是你自己承认。”
曹流闻言，缓缓抬头。
宋州众人的反应他已尽收眼底，知道人心已成，便是商末帝再拿出任何铁证，也无伤他的地位。
这样的话，曹流就没有顾忌了。
他看向商末帝，摇晃着脑袋，一脸认真地问道。
“所以，你在狗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