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军，预备营。
这日，以各都统为单位，百夫长、什长依次往下集整队列。
高阳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荀令知道今日是师尊巡视的日子，收起了平日的吊儿郎当，神情无比认真，再给他麾下仅有四人训话。
“我沧海帮主，平定了三大帮内外的叛乱，以雷霆之势统一了城西与城北，才有了今天的安生日子。一会儿，你们……”
高阳听着荀令的训话，脑海里也在想象曹流的模样。
他不是平民出身，来自傲叶城的城守家族，祖父更是真气境的强者，如何不知道这三个字的概念。
“如果我有真气境，就能杀回傲叶城给叔伯们报仇了。”
高阳沦落至今，究其缘由是高家旁系之人上位，为证明自身正统，把他们这群原本的嫡支血脉赶尽杀绝。
他父母早亡，没有直接死在动乱中，但打小待他亲厚的叔伯们却因此被杀，这仇恨同样不共戴天！
林老似乎察觉到他的愤怒情绪，赶紧趁热打铁。
“小子，你拜我为师。我教你一套‘玄鸟真劲’，绝对修炼得比鹤形拳要快。假以时日，追上这小小的帮主不成问题。”
闻言，高阳果断摇头：“前辈的神功再好，可如果气血供应跟不上，不过是白费力气。何况，这沧海帮主就是修炼鹤形拳的。”
“他年纪轻轻就能突破到真气境，我也一定可以！”
林老本来还欣赏高阳，至少知道从实际出发，但对方的后一句，顿时让他有些无语。
这才哪到哪，就想着要走别人的路了。
他承认，曹流在这小小的城池里，短时间内就能突破真气境，哪怕放眼大商都称得上“天才”。
但神力境的功法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未来的前途。
白鹤充其量只是一种象征福寿的灵兽，撑死可以让人领悟“白鹤抱日”，达到坐照境。
再往上，想要更进一步突破到法身境，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意味着曹流再如何天才，一辈子最多也就是坐照境的水准，相较于林老生前的实力，完全不值一提！
相反，玄鸟作为他们大商的祖兽，由其衍生出的“玄鸟真劲”，是一门最高可以硬抗妖帝的顶级功法。
正当林老还准备劝说高阳的时候，高阳对面的荀令忽然下令。
“向左转！”
高阳顿时神情一振，很快就看到一个身高两米，肌肉壮硕的魁梧男子迎面走来。
这人浑身气息无比内敛，但是一双眼睛却深邃而有神，好像可以洞彻一切。
下一秒。
荀令率先行礼：“荀令拜见帮主。”
高阳等人知道来者身份，连忙跟进队形，同时依次报出自己的姓名。
曹流面带微笑，视线逐一扫过众人，当落在高阳身上时，眸子里不由闪出了几分金光，吓得林老赶紧切断了与高阳的联系。
曹流挨个在他们肩膀拍了下，并趁机检查了他们的根骨与资质。
事实证明，高阳的资质还真就是平平无奇的样子。
而且他的经脉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收敛，分润了相当一部分气血，让原本的中等资质，直接就跌到了中下的程度。
曹流心中暗忖，猜测兴许是“乾元戒”吸收力量，反哺林老的缘故。
毕竟这老怪物生前是纵横天下的顶级强者，哪怕死后一缕残魂，维持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这就好比修仙之人。
一个人供养三个本命法宝和只供养一个本命法宝，他们修炼效率将是天差地别。
你当然可以觉得同阶无敌，但如果人家抢先一步突破境界，可就怨不得旁人以大欺小了。
高阳自然也不例外。
天道赐给他一个随身老爷爷，当然要像学着萧炎一样当先几年废物。
今日曹流虽然没有找到“乾元戒”的位置，但毕竟确定了林老的存在，光这一点就不虚此行了。
随后，他转身离开荀令所在的营帐，打算将剩下的也一并巡视完，总不好放鸽子，让人家白白准备。
曹流走后，林老又躲了好久才探出头来。
高阳心中却有了别样的念头。
还真别说，刚才林老消失的一刹那，高阳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仿佛自己的资质被人为拔高一样，筋脉气血变得更加饱满而通畅，好像常年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座大山突然被人搬走了。
他不是傻子，自己稍微琢磨也能想出一点东西，可能与林老的存在有关。
高阳在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突然有些期待曹流可以再来一次，这样就能验证他的猜想。
这时，林老的声音响起。
“小子，你们帮主走了没？”
“走了前辈。”
高阳笑着回答，不过他如今存了旁的心思，话里也少了几分亲近。
林老一时没有关注他，倒也没有多想。
又或者说，对林老而言，自己吸了高阳十几年，连他都习惯了，那高阳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他的语气中难得多了几分不平静：“你这帮主身上应该修持了佛门的某种‘天眼’。你如今境界还低，一不小心，我就可能被他察觉到存在。”
高阳牢记这点，用天眼可以制衡林老，面上则露出疑惑之色：“前辈，你说的天眼是何物。”
林老似乎因为刚才失了面子，解释的时候有意找回场子，就讲得格外细致：“佛门有‘五眼六通’，分别对应佛瞳与神通的境界。
五眼分别指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与佛眼。其中初入佛门为肉眼，常人观禅一甲子以上，才有可能升为天眼。再往后，对你来说太过遥远。”
高阳听到这话，脸色大变：“您是说，曹帮主至少有六十岁以上了？”
“你放屁，我没说过！”
林老本来还气定神闲，听到这话给气得劈叉了，呵斥道：“谁说天眼一定得六十岁以上了，有的人天生契合佛门，生有佛心，在佛法修为上日行千里，那也是很正常的。”
高阳闻言，语气多了些玩味：“前辈，你刚才还说帮主他不成气候的。”
“你小子……”
林老已经无力反驳了。
他先前不知道曹流还掌握了天眼级别的“佛瞳”，那么他后续通过观想罗汉真身，借此冲击法身境也不是没可能。
法身境的人物，已经有资格位列大商巅峰时期八百诸侯了。
纵然作为曾经的大商国相，国朝顶尖强者，林老也很难昧着良心，将法身境贬得一文不值。
高阳这下有数了，心中更加坚定了要走鹤形拳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