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令的速度很快。
他不仅买来了纸笔，还带回了不少酒楼的菜肴与点心。
当然，最让曹流满意的还是，自己塞给荀令的银子和铜板，他花得一文钱不剩。
曹流虽然事先说过“有富余的可自留下”，但他在黑虎帮当了几个月的高层，也养成了口是心非的毛病。
这话基本等同：我允许你留下，但你不许接受。
曹流从前也觉得“口是心非”是种臭毛病，但如果犯这种病的人是他，那这就不是病，而是对荀令心性的一个考验。
他满意地抬头，将竹箸递了一支给荀令，振振有词：“施主，坐。”
荀令听到这话，看到屋里仅有的一张凳子被曹流自己占着，只得无奈跪坐下来。
然而，离谱的事情还没结束。
荀令刚坐下，又听到对面的大头和尚来了一句：“来，施主，自己夹块肉吃。”
……
酒饱饭足，顺便过了一趟霸总的瘾儿。
曹流腆着肚子，接过墨笔，旋即落笔写下一个“曹”字。
他题字时用上了元罡，令得这字本身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不至于让底下人当垃圾给丢了。
届时，再由他亲自出面，将荀令收至麾下，这机缘就算是拿到了一半。
当然，以防万一，曹流还是打算亲自盯着。
他看向对面的荀令，道了一句佛号。
“施主手持这字帖，前往长乐坊黑虎帮堂口，自然会有人带你去见曹堂主。”
荀令闻言大喜过望。
原本他对这大头和尚方才装腔作势的行径还颇有微词，以为脑子不太正常，但这会儿心里只剩下了感激与敬服。
能够只用一个字就喊动黑虎帮的一位堂主，这大头和尚，不，这佛爷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
曹流不知他心里所想，这时只想着快些回去。
因此，他借着“罗汉伏魔身”的辉光作掩饰，实则暗中施展蛟龙出海，在荀令面前直接表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的戏码。
荀令本来还想巴结两句，见这佛爷竟然走了，不由面露遗憾之色。
不过很快，他将字帖缝到裤裆里，推门向黑虎帮的地盘走去。
……
黄昏时分。
曹流本色出演，将大头和尚虚构成故交好友，顺水推舟将这荀令收为记名弟子。
当然，他自己肯定是没这闲功夫教徒弟的。
偶尔让大鹅点拨一下，主要为的是让荀令占些名分上的便宜。
这都是为了迎接即将到达的男主。
既然杀不得，那么养废男主，就从在他身边安插一根钉子开始。
走出堂口。
曹流顺路将自家大鹅领回，一路骑着它往家门的方向靠去。
这须臾间，曹流盘点起方才获悉的消息。
“斩妖将宋海亲率巡天司精锐一举踏破玄狐庙，从此禁绝玄狐庙的香火。”
这明面上的寥寥几句，中间保不齐夹杂着多少利益纠葛。
曹流在高位坐了有一阵儿，见惯了腌臜与阴损，如今光看些文字都能有新的解读。
可以肯定一点。
兴业城方面，城守府与巡天司的高层在今日前对玄狐庙采取的是绥靖态度。
若不然，玄狐庙屠戮百姓已不是一日之功，真有心为民请命，就不会迟到今天才彻底禁绝香火。
这么看来，以斩妖将宋海为代表的，是兴业城高层中的强硬派。
站在宋海对面的，极有可能是那些顾全大局的人物，例如城守府的兴业军主将，还有巡天司的司长。
曹流想明白了这点，扪心自问，他应该属于宋海这派。
不仅是因为宋海曾间接替他拦下了玄狐庙祝，还在于曹流自己能以斩杀妖魔来辅助提升实力，他这人一切以利益出发。
城中仅剩的天蟾观。
虽然破妄佛瞳没能观察到对方的气柱泄露，但如果真有需要，曹流会毫不犹豫挥刀相向。
……
回到小院。
曹流刚推开门，就见穆芸抱着一只巨型泥鳅过来迎接他们。
小泥鳅到家也有月余了，每天吃的东西不少，实力的进步也够惊人，如今已是神力中期。
穆芸现在抱着泥鳅，就像是捧着一个巨大抱枕，画面显得有些滑稽。
她小步上前，挨个看了曹流的双手，双腿，发现右臂有些烫伤的疤痕，将备好的药膏从袋里取出递给他。
轻声哼哼：“喏，你自己涂一下，可以祛除伤疤、养护伤口的。”
“费心了。”
曹流微微点头，拿药膏的时候，顺手从她身上将泥鳅接过来。
对穆芸来说已经比较大的泥鳅，落到他怀里，仍然只是个弟弟的尺寸。
穆芸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有些忍俊不禁，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道：“今天白天时有人送东西到家里，可惜我没见到人。”
听到这话，曹流眉宇皱起：“七星飞钉没有反应？”
“没有。”穆芸小手一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这人应该没有歹意，他在门前放了一本刀法心得，我没有拆开。”
“刀法心得？”
曹流反复念叨这几个字，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道人影。
穆芸似乎看出什么，笑道：“你先进屋，我去将书给你取来。”
“好。”
曹流一口应下，抱着小泥鳅朝鹅池走去，大师父则会心地跟在他身后，仿佛知道曹流有话要交代。
噗通！
小泥鳅跳到水里，翻滚了一个身子，露出大脑袋偷听。
大师父附耳过来，同样是一副郑重的模样。
曹流笑着看它，开口道：“我新收的记名弟子，就由你传授他鹤形拳，最好能让他快些突破。”
大师父听完一脸疑惑：“嘎？”
曹流伸手摸着它脑袋上的大肉瘤，笑道：“大人的事情你少管，反正对你是有好处的。还有，我最近得了一套妖族功法，到时传授给你。”
他说的是当初的“火凰炼神法”。
这法门曹流融合之后，唯一带来的好处就是当日脑海中的火凰异象，让他的“昊阳刀法”提升成了“昊阳火凰刀”。
至于学成？想都不要想。
因为这根本不是给人学的，连他也不例外。
曹流有理由怀疑，武道神球这次是在偏心某大鹅。
大师父对曹流的话一向深信不疑，连连点头，叫了一声，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曹流与它待久了，自然可以听懂这叫声的意思，但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显得他好像有毛病一样。
“老大你努力点，早些突破到元罡境，到时候我再教你讲人话。”
“嘎嘎嘎~”
另一边，小泥鳅偷听着他们的话，起初不以为意，直到听说曹流要传大师父功法，立即激动了起来。
“啾啾啾！”
曹流只是睨了它一眼，解释道：“火凰的炼体法你学不了。不过，你如果另有机缘，那就另当别论。”
他在小泥鳅光滑的脑门上摸了摸，有些羡慕：“像你这种，只要吃喝睡觉就能进阶的存在，连我都羡慕得很。”
小泥鳅听出这话是夸它，不由更加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