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收拾好已经不早了,白无瑕和萧羽回去休息,白璧微又和邓紫垣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邓紫垣送余青佩、梁鸿飞和桑兰雪回学校,说是不回来了,白璧微算算时间生怕萧羽已经睡下,只得可怜巴巴地望着苏雁邱,也不说话。
是想让他收留吗?求之不得呢……苏雁邱微笑,去把自己的房间和床铺收拾好了,又去厨房拿出早就给她做好的番茄黄瓜汁。
她今天努力吃了一些胡萝卜,看来已经明白他的苦心;最后那道玫瑰胡萝卜茶却实在喝不下去,所以,奖励她一杯别的果汁。
除非她点名要求吃刨冰,能不给她吃,还是不吃的好。
白璧微倒也没有强求。今天的萝卜宴已经让苏雁邱费心了,她不想再继续麻烦他。
“谢谢你。”静静地喝了一会儿果汁,白璧微抬起头来看着苏雁邱,开怀一笑。
灯光下她的笑颜,熠熠生辉,明艳动人。
苏雁邱不觉有些痴然。
彼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悠闲地喝着果汁看电视,却自有一种惬意舒适的感觉缓缓扩散开来。
已经十一点多了,白璧微打了个呵欠,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苏雁邱会意:“床头柜上有个袋子,是瑕瑕放这儿的,说是你的几件衣服。”
“嗯?”白璧微翻了翻,见是自己的一件睡衣和内衣,有些不自在地看向苏雁邱,“你……有没有看过是什么?”
“没有。”苏雁邱的笑容纯和安然,“女孩子的衣服我怎么可以随便看呢。”
没有就好。苏雁邱再如何君子,也始终是名男士,自己的衣物被他看到还是有些不妥吧。
瑕瑕……她是知道自己近来经常住在对面了?不知道那小脑袋有没有想些乱七八糟的……白璧微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惊觉,白无瑕不一定想什么,自己却是颠三倒四地想了许多吧。
奇怪……白璧微猛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对苏雁邱如此不设防?
除了风无影,只有他可以如此。
并不是把他当作女生或者姐妹――苏雁邱身上并没有阴柔秀媚的感觉,表面上温和平静,实际却不失阳刚强劲,可为什么自己从来对他没有任何防备?
或许,是因为他太过温柔,太过有礼,所以让人无比放心吧。
能有这样一位朋友,真的是很幸运呢……陷入沉睡之前,白璧微带着一抹甜甜的笑意想着。
*****
淅淅沥沥的小雨,到深夜时突然转成了暴雨,被狂风席卷着,张扬地肆虐着,凌迟着这座城市,闪电伴着惊雷,轰隆作响,世间仿若地狱。
白璧微无力地抱紧自己,挣扎着,抵拒着,却无法对抗那无穷无尽、跗骨之疽般的噩梦。
……黑暗中有嚣张的狂笑,有狰狞的鬼脸,有……他,有他的满身鲜血。
“不要……”白璧微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低低呻吟着。
不要!不要!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人用双手为她撑起了一片晴空,温暖的怀抱慰藉了她冰凉孤寂、千疮百孔的心。
淡淡的青草气息取代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那狂笑、那鬼脸、那鲜血都渐渐远去,渐渐消逝。
只余一片平和静谧。
雷声渐渐小了,雨还在下。
苏雁邱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面对着白璧微的房间,抬目就可以看到她。
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惧怕雷雨,却知道,她的过去,必然有一段极其惨烈的故事。
心疼得无法自抑。算算她当年因病休学的时间,那应该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她直到现在还无法解脱?
她那种惊惧和绝望,让他也跟着揪心。
而她自己,又经历了何等的切肤之痛?
手里的毛巾,被她的汗水浸透了,现在有冷风吹过,凉得刺骨。
却也比不过心里的寒意。
璧微,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可至少,这样的雷雨夜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
缓缓睁开眼睛,已经天色大亮,风停雨歇,明媚的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白璧微洗漱好了来到餐厅,果然见苏雁邱已经备齐了早饭在等她。
竟然有种特别温馨的感觉……白璧微笑问:“为什么你总是起这么早呢?”
苏雁邱帮她摆好餐具,笑了笑道:“习惯了。”
“习惯不睡懒觉?让我们这些女生都很有压力呢。”白璧微扫视了一眼餐桌,蒸鸡蛋、花卷还有荷叶粥,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看着就心情大好。
以后哪个女孩子有幸嫁给苏雁邱,才真是掉进福窝里了呢。
只是,苏雁邱这么优秀的人,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呢?
“怎么了?”苏雁邱发觉白璧微一直不停的打量着自己,有些奇怪的问。
“没什么,”白璧微突然想起苏雁邱当初陪自己熬夜学习时那次欲言又止,试探着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怎么这样问我?”苏雁邱手指微微一僵,却若无其事地反问。
“只是觉得,被你喜欢的女孩子一定特别幸福。”白璧微指指餐桌上丰盛的早餐,“现在很少有男生会做饭了,更何况你各方各面都这么优秀,谁嫁给你就真是捡到宝了。”
那你为什么不捡呢?苏雁邱心里暗暗苦笑了一下:“过奖了。以后我如果看上哪家姑娘,一定请你当媒婆去提亲,好不好?”
想得还挺长远……白璧微刚想说什么,却注意到苏雁邱手背上赫然两道血痕。
“怎么了?”白璧微好奇地问,随即心中一凛。
昨夜恶梦时,似乎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什么东西?是不是……是不是自己伤了他?
“没什么。”苏雁邱低头看了看,浅浅轻笑,“刚才不小心划到了,没什么大碍。”
白璧微不相信,拉过他的手细细看着,却没发觉他身体突然僵硬,呼吸也略略有些急促。
用指甲比了比,白璧微确定是自己弄伤了苏雁邱,心里有些歉疚:“昨晚,我做噩梦了。”
苏雁邱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对不起。”白璧微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会伤害你。当时我……醒不过来,也不知道……”
“没关系。”苏雁邱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来,还以一个温暖的笑容,平静如水的容颜更添几分和煦,“昨晚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真是挺吓人的,都怪我忘了关窗子。”
手中空空荡荡,白璧微心里也似乎掠过了一丝失落。
竟然有些贪恋那份温暖呢……
只是,为什么?自己早已对这个世间完全绝望,又为何要期盼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暖意?
是不是因为和苏雁邱在一起的感觉太平静、太放松,所以,让她难得的放纵自己脆弱?
脆弱到需要别人的呵护和温存?
白璧微苦笑了一下,用力甩了甩头,抛却所有不该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