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学院争霸赛正式开始。
因为项目众多,赛事跨越了一个月的漫长时光。每周一到周五上午是选拔赛,参赛选手按照各自时间,以不耽误课程为准,进行各项预赛、八分之一、四分之一决赛,每个周五下午和周六周日则是半决赛和决赛。
第一周是武试,第二周是文试,第三周则是综合试,当然还有最后一周的重头戏,隐藏比赛。
白璧微的古文学、书画和棋牌都排在第二周,苏雁邱的其他项目则是在第一周。
射击、跳远、四百米,八百米,乒乓球,还有团体项目篮球和排球。
梁鸿飞也参加了几个项目,所以白璧微宿舍四人有时间便去观战顺便为梁苏二人呐喊加油。随着赛事如火如荼的进行,大家都发现,竟然还是小瞧了苏雁邱。
虽然衣竹断言过苏雁邱是位高手,可是众人眼拙看不出来,没想到体育场上他竟然如此……强悍得出人意料。
跳远第一、四百米第一,八百米第一,乒乓球过关斩将进决赛,射击枪枪十环,篮球和排球则是和队友们配合默契,场场大比分获胜。
白璧微手动合上室友们快要跌落到地上的下巴,望向波澜不惊明显已经司空见惯的余青佩:“您家老爷子,那就是位神仙吧。”
余青佩笑得很是得意:“家父奉行孔老夫子的观点,不能死读书读死书,君子六艺都得学。”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真能有骑射比赛的话,想必苏雁邱也能从容应对――不,岂止是从容应对,应该是惊艳四座技压群雄吧。
突然就深刻领会了那句特别扎心的话:
你考九十分是因为你只能考九十分,学霸考一百分,是因为试卷只有一百分。
“令堂是做什么的?”白璧微若有所思地问。
余青佩:“服装设计。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不是人工智能?”白璧微问得莫名其妙。
“不是啊。”余青佩很是疑惑,“你怎么会有这么个想法?”
“呶,”白璧微指指苏雁邱,“你真的相信世界上能有这么完美的人?”
“怎么没有?”余青佩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得意和嚣张,“我爹妈教出来的,都这么完美,你嫉妒啊?”
这个“都”当然也包括了他自己,真是够大言不惭的。邓紫垣也在一旁打趣:“璧微为什么问余伯母的工作?又动什么歪心思了?”
怎么说得好像她满脑子坏主意似的……白璧微白了他一眼:“你真没有怀疑吗?”
“怀疑什么?”邓紫垣不解。
“苏雁邱。”白璧微指指赛场上那与平日大相径庭,少了几分沉稳雅致、多了许多蓬勃和阳光的俊美少年,“我严重怀疑他并不是真正的苏雁邱,是青佩爸妈用AI技术设计出来的仿真机器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可以合理怀疑。”
余青佩和邓紫垣都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她。白璧微恍若不觉,继续沉思着分析:“余伯父这么出类拔萃,说不定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马甲,可能是国际着名黑客,也可能是AI大佬――当然伯母更有可能,毕竟能把伯父这等人物拿捏得死死的,怎么可能寻常?还有……”
余青佩一个爆栗敲在脑袋上,打断了白璧微喋喋不休的推理,也拉回了她天马行空的脑洞。
再让她演绎下去,他父母马上就是全宇宙通缉的雌雄双煞,他也要回家打包准备跟着父母亡命天涯了!
*****
第一周的赛程就这样毫无悬念地结束了,苏雁邱众望所归地取得了最高分。第二周开始文试,苏白二人各自一骑绝尘杀到最后,这届学院争霸赛古文学项目的最终冠军,竟然破天荒地从两名医学院学生中对决而出。
飞花令,以“醉”为题。
平心而论这个题目是有些偏的。唐诗宋词中风花雪月离愁别绪都很多,至于醉酒……醉了不是没有好诗篇,但烂醉如泥之后,谁还能记得自己写过什么?
或许很多绝世名作,都是因为作者喝断片了,醒来脑子一片空白,导致没有机会保留下来吧。
抽签决定由苏雁邱先开始。两人在擂台上站定了,苏雁邱笑道:“醉别复几日,登临满池台。”
白璧微:“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
苏雁邱:“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白璧微:“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
苏雁邱:“送君一醉天山郭,正见夕阳海边落。”
白璧微:“醉悲洒泪春悲里,吟苦支颐晓烛前。”
苏雁邱:“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白璧微:“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苏雁邱:“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白璧微:“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
梁鸿飞听得目瞪口呆:“我原先以为白璧微只是嘴皮子利索,没想到还真有点儿东西啊。”
余青佩赞叹:“岂止是有点儿东西,他们两个的水平,足以碾压文学院的大部分学生了。”
邓紫垣凑过来嘻嘻笑道:“可是作为未来的医生,这俩人是不是有些不务正业了?”
梁鸿飞撇撇嘴角:“对啊,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连这种鸟都有生存空间了。”
邓紫垣:“非也非也,应该说虽然林子很大,可这么两只鸟还是少见品种。”
余青佩翻了个白眼。且不说苏雁邱这种回回考试全级第一的超级学霸,白璧微也是成绩不差吧,人家好学上进多看几本书背点儿诗词歌赋的,得罪你们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这两个吃不着葡萄还羡慕嫉妒恨的家伙就知道了。
擂台上两人的比试还在继续。苏雁邱想也不想,接着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
白璧微:“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苏雁邱:“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
白璧微:“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苏雁邱:“寥落关河千里,一醉与君同。”
白璧微:“怪道醒来旁人泣,醉里时时错问君。”
苏雁邱:“可怜缑岭登仙子,犹自吹笙醉碧桃。”
白璧微:“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苏雁邱右手一挥,豪兴顿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红灯亮起,宣示着已经失败。
白璧微讶异地望向苏雁邱。他怎么会说错呢?不久前两人还探讨过“惜春连日醉昏昏,醒后衣裳见酒痕”和“昨夜醉眠西浦月,今宵独钓南溪雪”的意境,他不至于连这两句都想不起来吧。
苏雁邱却似略略一怔,随即苦笑一声:“疏忽了。以为将进酒就是写的醉酒,没想到这一句中真没有。”
白璧微随即释然。她担心苏雁邱是故意让着她,原来竟是无心之失。
不是存心让着她就好,她不想要那样得来的胜利。
得意地冲苏雁邱挑眉一笑,那嚣张得瑟的小模样,灿烂绚丽如正午头顶的烈日。
苏雁邱看着她灵动俏丽的眉眼,纯澈甜美的笑容,花瓣般娇嫩的粉唇微微张合似乎冲他说了什么,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突然就觉得,她那人造小太阳的绰号,真是名不虚传。
余青佩和邓紫垣对视一眼,一个说:“影帝。”
一个则是不客气地评价:“戏精。”
想让着人家还不能被人看出来,真是相当考验演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