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前,我还记得有一次和阿光他们偷偷地去酒吧玩,五颜六色的酒水摆满了桌子,这时候响起了苏打绿的《小情歌》,这家伙将桌子上各式各样的杯子往面前一摆,问服务生要了一双筷子,对着大小不一的杯口一通敲打,竟然就敲出了《小情歌》的旋律,给当时进来送酒的服务生斌哥惊得半天都没合上嘴巴。
看着他在台上如此的耀眼,脑海里竟然涌现出他被梁总追着打的狼狈模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转头看到站在舞台下的张昊一秒切换自如,更是忍俊不禁。
一曲毕,台下形成楚河汉界的强烈分界线,人群中丁达尔的粉丝扬眉吐气一般的挥舞呐喊唱的真好,掌声一波接着一波,延绵不绝好似秋季稻田的热浪。而陈辰的粉丝虽然也在鼓掌呐喊,可到底有些描述不清的尴尬,毕竟陈辰接上阿光的副歌,吃力的嘶吼,勉强的模样大概会成为粉丝短时间内挥之不去的伤痛吧!
主持人这下更得装傻了,站在舞台上对着一众粉丝询问唱的好不好,人群中有人装傻充愣大喊陈辰唱得真好,阿光倒是站在一边把玩话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散模样,我在下面都觉得这哥们讨打!
品牌会结束后,我去休息区找罗涔,看到这几个人正坐在里面嘻嘻哈哈,我随手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便走了过去。
“刚想找你来着,”阿光站起来朝我走来,“你去哪了?”
“我这个粉丝当然是在台下啊!”
“粉丝来见偶像,连束花都没有的?”阿远玩笑地说道,“是不是有点儿草率?”
“是啊!”达哥也搭腔,“海棠,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个假粉了,你可是好久都没去别墅了。”
“海棠,你不会真是那种谈了恋爱就忘了兄弟的人吧!”尔尔嘟着可爱的小嘴。
……
七嘴八舌的,能言善辩的我顿时吃瘪了。斌哥瞄了我一眼不厚道的笑了,不过到底是心软,我求助的眼神一释放,斌哥就发话了,“行了,别拿海棠开涮了。”
“还是斌哥好。”
我赶紧站到斌哥旁边,狐假虎威的朝他们几个比比划划。几个人本来想闹腾一番的,我也准备好了战斗模式,可陈辰却突然闯入,前呼后拥,黑着一张脸就进来了。
然后跟身后的经纪人和助理说了声你们先出去,又转头对我说,“海棠,罗涔好像在找你。”
我知道他的意思,对阿光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出去了。
我回头看的时候,陈辰已经径直走到阿光的面前,两眼死死地盯着阿光看,可就那么一瞬间,双眼寒光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笑得温和又诡异,随后拍了拍阿光的肩膀,“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我吧!”
“倒也没这么天真。”阿光反唇相讥。
陈辰冷笑一声,“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你唱的确实不错,可是那又怎样,在这个圈子混,不是有实力就可以的。九分的实力和十分的实力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是吗,既然没差别,你紧张什么呀?”
“我没紧张啊,我只是善意的提醒,想在这个圈子混,得学会做人……”
阿远推开禁锢住他的达哥,“还用不着你教我们做人!”
“怎么还着急了呢!”陈辰一脸虚情假意,“作为前辈,我只是善意的提醒。”
“到底是善意的提醒,还是虚伪的警告,你心里明白!”阿远直接怼了回去。
“你要这么说,可真是曲解了我的意思。要知道我可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选择《我在等雪来》这首歌的,毕竟……”陈辰一脸阴鸷,笑容可怖,“这首歌你们没机会唱!”
“操!”
阿远挥起拳头,却被阿光斌哥制止,“别冲动!”
阿光安抚住怒火中烧的一群人,气定神闲的走到陈辰面前,“确实要学会做人,但是也得看面对的是谁吧。有些人愿意做下三滥,那我们怎么办呢!”
“有时候下三滥的招数更好用,小朋友们,出来混的时候,你们爸妈没教你们吗?社会很复杂的,得夹着尾巴做人。”
“那当然!”阿光向前一步,直逼陈辰,“我们可以夹着尾巴做人,但等我长出獠牙的时候,就是我一点,一点撕碎敌人的时候。”
“那我等你!”
陈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我一直都站在门外,但他却一点都不吃惊,只是朝我微微一笑,然后招呼不远处的团队成员离开了。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吧!
还没想明白呢,里面的动静就传出来了。
“还没听够啊,”阿光在里面叫唤,“赶紧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我走进去的时候,阿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满面春光。
“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就你那好奇心,”阿光一副了然于心的戏谑模样,“除非放狗,否则你绝对不走。”
我用力挤出一点笑容,“我谢谢你啊,这么了解我。”
“不客气!”
你大爷的。
“话说,陈辰这反应未免也太淡定点了吧!”斌哥拍了拍阿光的肩膀。
“说明他算准了我们现在拿他没办法。”
“那我们之前折腾的那些都白费了呀?”尔尔怨怼的嘟着嘴,“之前让海棠写了那么多的分析贴,我还都弄到了热点上,感情是白费力气啊!”
“也不会是白费力气,总是会有用的。”阿光笑得奸诈,“好东西得用在刀刃上。”
“也许某一天这会变成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说不定。”
“是这个意思,海棠……”
“什么最后一根稻草?”罗涔走了进来,打断了阿光的话语,“我刚在外面找你一直没看到你,你果然和他们在一起。”
“怎么,和我们在一起不行吗?”阿远白了罗涔一眼,“海棠本来就是我们丁达尔乐队的一员。倒是你,才和我们不是一挂的吧!”
“是你们丁达尔乐队的一员?”罗涔将我拉了过去,“我怎么不知道,我看你们的演出名单上也没有海棠的名字啊,海棠是我的女朋友,可是众所周知的。”
“你知道吗?”阿远一脸违和笑容左右询问两边的伙伴,“你知道吗?”然后秒变脸,“反正我不知道。”
“你!”
“你们有完没完”我发现再不制止,又得是躁乱现场,“我人还在这呢!”
“没完!”
阿远和罗涔异口同声,互相看一眼谁都看不上谁,这俩人倒是挺配!
阿光已经站起来了,环抱双臂在一边偷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其他几个更是如此,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确实不是什么好货色。
罗涔拉上我要离开,离开前回头跟阿光说,“本来还想邀请你加入我们中元影视,现在来看……”
“别!”阿光立马摆手,“我们不对盘,谁都看不上谁,注定不能凑一堆儿,咱们就别互相祸害了。”
“英雄所见略同!”
说完罗涔拉着我就走了。阿光还在后面喊晚上一起庆功宴,记得来,我看罗涔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等到了无人处,罗涔与我两眼相对,盯得我浑身发毛。
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的猜不透罗涔是怎么想的,我也厌倦了无休无止的解释,随即甩了一句,没约,他们晚上没庆功宴。
这家伙一言不发,气得我掉头就走,可走出去几步,愣是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我只能折返,而后呼气,吸气,按照阅读理解一般的解法,仔细剖白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家伙脸眼睫毛都没眨巴几下,我都怀疑他石化了,熬鹰都没这么熬的!
我的耐心马上就要土崩瓦解,就当我以为这又将演变成一场难以收场的争吵时,罗涔转身走开了,我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家伙走了好几步回头看向我,“走啊,吃饭去,你陪我去吃清汤寡水!”
你大爷的,这他妈什么套路,城里人都这么玩的吗!
一连几天,各大新媒体平台挂满了丁达尔实力不容小觑、新生代实力唱阿光横空出世、阿光陈辰合体,谁是太阳,谁是星辰,一目了然、陈辰大型翻车现场、全音域唱将等等,各种热门话题、热搜层出不穷,占据了所有年轻人的茶余饭后,热闹的不行。
但正如陈辰所说,这件事影响不了他分毫,互联网的讨论甚嚣尘上,但也会快速熄灭,被新的话题覆盖掉,人们记住的,往往只是眼巴前儿的这点儿八卦,毕竟互联网有记忆,八卦的人没记忆,尤其是在一个看脸的时代,就看哪张脸更多人去看。
事实就是陈辰根基深厚,看他脸的人依旧人山人海。
更可气的是,阿光的赞扬还没烧出满天烟火,就被爆出各种黑料,什么打架斗殴、夜店鬼混、花心多情等等,网上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前一秒争相热捧的阿光,瞬间成了互相嫌弃的劣迹明星。
那些年,微博还没有标准模板的道歉声明,我们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泼天的骂名,年仅大四的张昊就已经迅速的拨乱反正,直接在各个新媒体平台连发三则动态,一一反驳各种键盘侠,并且附上红圈所的起诉警告声明。
好笑的是,最后一条竟然是丁达尔在屿酒吧举行粉丝见面会的活动通知。当即让我傻了眼,我火速冲到别墅,本想问问这群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却看到这群人事不关己的竟然窝在游戏机房里面打dota,我恨不得当时死地上。
他们见我来了,屁股都没挪动一下,阿光说反正你也不喜欢,去客厅等我们吧,打完这一把,我们就来。
我急得跟那皇帝身边的太监似的,他们倒是一个个地云淡风轻,我瞅着角落的插排,不安分的小手跃跃欲试,最后还是乖乖地退了出来。
好在张昊很快也过来了,我还和他们几个掰扯着,顶风上多少有种不知死活的感觉。阿光满不在乎的拍着胸脯说什么老子行得正坐得端,让我觉得红口白牙第一个啃干净的就是他。
张昊让我消消气,说这个建议是他提的,我的炮火立马对准他准备开火,他伸出五个手指,“就5分钟,你给我5分钟解释的机会。”
阿远在一边捂着耳朵,矫揉造作的扭来扭去,“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真是交友不慎!
斌哥拍了阿远一掌,尔尔也冲过去勒住阿远的脖子,威胁他闭嘴。
张昊这才开口,“丁达尔以前是酒吧驻唱乐队,我们没必要对这个事情讳莫如深,相反的,既然网上那些喷子都在以此攻击丁达尔,我们何不将丁达尔在酒吧最真实的样子展现出来,不管是以色侍人也好,行为不端也好,我们越是大大方方的展现出来,网上的那些喷子越是无话可说。”
“是啊,”阿光两条长腿横亘在茶几上,悠闲地说道,“我得再去酒吧展现一下我混乱的私生活,还有那几个博主,网上不爆料说我之前每次都会约她们吗,还一直都是固定的包厢!”
不得不说,网上的这些喷子,真的比我还他妈会编,一个故事从起始到结尾,无不详尽,阿光自己看完了都不禁产生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过那么几次露水情缘。
想想张昊说的也有道理,越坦荡越无坚不摧。张昊见我还有些担心,安慰我说他都安排好了,而且还是在陈屿的酒吧。
几个月不去屿酒吧,过年的时候陈屿将隔壁也盘了下来,重新进行了装潢,整个酒吧又大了一倍,看来距离屿酒吧成为海川第一大酒吧又近了一步。
陈屿再见到我们也是无比的兴奋,一见到阿光就上前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不会是火了以后,就把我这个朋友给忘了吧!”
“哪儿能啊,屿哥!我们还怀念在这里唱歌的日子呢!”阿光戏谑地凑近陈屿,“再说了,我不是还得在你这里‘选妃’吗,你说你这装修了,也不知道我的老地方还在不在!”
“你还真别说,我都差点相信了,愣是在我自己的店里找了半天。”
两个人互相打趣了一番,陈屿让阿光他们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他再去看一下场内的各种布置,张昊也和陈屿一起过去了。
等到晚上party开始,粉丝凭借着自己在网上抽取的邀请函,争先恐后的挤进屿酒吧。萤火点点的场内被黑暗笼罩着,窃窃私语为什么不开灯,为什么还不开始,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然后就在一瞬间,整个场内开始像银河的流星一般,逐一被点亮,每个人的身边都安放着一朵白玫瑰永生花,在玻璃罩中兀自开放着,柔和地如海上的月光,到场的粉丝都情不自禁的捧起手边的永生花,面庞靠近的那一霎那,眼底的那抹焦急瞬间化为明亮的流星,闪闪发光。他们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好看的笑容,就连脸蛋也变得绯红,那一刻他们都成了童话中的公主。
所以当他们循声看向舞台的方向,全场已是沸腾至极,尤其是隐匿在黑暗中的阿光时隐时现,周遭被白玫瑰相拥,像个从天而降的王子。粉丝们欢呼着、跳跃着,再大的呐喊声都不足以表达他们内心的狂热。
只是令我惊奇的是,全场白玫瑰群簇下竟然隐藏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曲结束后,丁达尔每个人都手握一支红玫瑰缓缓朝台前走来,在安全距离下,几个人掏出打火机,修长的手指在柔和的灯光下灵动着,红玫瑰顿时燃起了跳跃的火焰,一身漆黑的装扮如同一个迷,燃烧的玫瑰烈焰如火,热情奔放,妖冶魅惑,亦正亦邪。
我甚至都有些不认识阿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