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亏面色顿时一僵,手中却不敢停下。
苏洛安的伤势可比冷窈妲那次严重多了,几乎是个贯穿伤。
虽然已经给他做过紧急治疗,但此刻若是再有半点失误,少年后半生就可能毁了!
苏洛安眼泪落下,模模糊糊看不清周盈亏的脸色。
“师父……洛安好难受……”
少年哽咽不止:“师父,洛安之前其实听说过她要和离的消息,但最后却没成功。洛安知晓师父一直都了解我的心思,便也就不再隐藏了……”
“若是……若是未来有一日她离开了那里,师父能否帮帮我,让我和她在一起?”
苏洛安边说边哭,现在他疼的不止是腿,更是心,正是因为思绪不宁而出了这等意外。
少年的感情热烈又澎湃,直白而深沉,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只求能陪伴在她身边。
前不久苏洛安自己去过一回月老祠,一笔一画用不太优美的字迹写下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甚至不敢写下两人的名字,不是怕自己会如何,是担心被发现后她会不会有事。
擦了一把眼泪,少年鼻尖红红,眼睛湿漉漉睫毛成了缕,飞扬卷翘。
周盈亏不想在现在被分了心思,男人本就心神烦乱带着一肚子气,为了好好医治他才暂时忍下,结果苏洛安也在这里满嘴都是那人!
周盈亏烦躁异常,却还是得强忍着继续治疗。
“先别说话,不准分散为师的注意力,不然你这条腿就真的废了!”
说完或许是觉得太强硬,不由得软了语气:“若是真的治不好,你到时还怎么……去保护她?”
苏洛安闻言,这才忍住泪水不再说了。
周盈亏很快又把那几名大夫叫回来,让他们在这里打下手。
经过许久的救治,苏洛安这条腿被妙手回春的周盈亏给抢救过来。
只不过是暂时的,后续保养如果再出现什么意外,定然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比如说阴雨连绵的天气中,或者是降温下雪等,都会有很严重的疼痛感。
到时别说什么当将军保家卫国了,连日常生活都会有很大影响。
“师父,若是我今后不良于行了,她会不会嫌弃我……”
说了一半,少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不会的,她或许不喜欢我,但绝不会那般嫌弃我,她是洛安见过最好的女子!”
周盈亏额头青筋暴跳,但看见自己徒弟这样,男人心中还是难受。
“我们先回王府,你要好好养伤知道吗?不准再说那些话,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会大做文章。”
苏洛安乖巧点头:“知道了,师父,洛安会的。”
少年垂下眼皮,脑中浮现的却还是窈窈美丽动人的脸颊。
师徒二人启程回府,路上十分小心,尽量不让马车颠簸从而引发苏洛安病情恶化。
周盈亏时不时就观察一番伤情,医毒双绝的他用上了各种法子。
这段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拖到了一个时辰还多些。
将苏洛安送回房间,周盈亏已将能做的事都做好,剩下就是让少年好好休息,不要再继续胡思乱想。
“为师等下还要出去,你自己在这儿先休息一下。”
苏洛安听完忙问道:“师父,我的腿大概要多久才能……”
周盈亏想了想,看着少年温声回答:“若是你能好好休息,加上为师的药,定然保证你在年末前就能行动自如。”
虽说时间有些久,但苏洛安自己也知道,这样的重伤,寻常若是没有个一年两年恐怕都恢复不好,更遑论说什么三个多月时间。
少年只沉默一瞬,然后扯开嘴角笑了笑,看起来像只乖巧小狗,小金毛那样的。
“好的师父,您放心吧,洛安知道了!”
他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这样就能在未来报效国家,还能,还能保护她!
周盈亏摸摸他的头,然后笑了笑离开王府。
男人上了马背后,面色依旧是阴沉如水。
他本想继续去质问沈今啸,但脑子被这么一折腾清醒了些,发觉自己的做法实在是太诡异了。
冷窈妲不管有没有被师弟……其实都不关他的事。
便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该去质问的人也不是自己,而是路之游。
周盈亏在安抚自己的情绪,却仍是心中堵得像块石头。
“去他娘的!”男人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身下的马儿或许也感受出他的急躁,原地踏了几下打出个响鼻。
反正他是不会再主动去宫中了,二人都要面子,想来会冷战一段日子再说。
特别是周盈亏,他烦躁到开始不像自己了。
鸣悠山上,灵山寺。
吃过午饭的冷窈妲和路时休一起走出来。
二人在里面又逛了会儿,直到没什么再能看的景色,才看着逐渐向西的日头走出寺庙。
两人出来后并肩而行,不再像来时那般保持着距离。
但路时休也怕少女发现异常,多少还是差出半米前后的间距。
下山路比上山路要快上许多,冷窈妲摇头晃脑看着景色,路时休就一直偷偷看她,满眼温柔。
上了马车,少女忍不住将心中感触和对方分享。
“小叔,今天我们可真是去对了地方!且不说鸣悠山的风光如何,灵山寺就足够我怀念一阵子了,怪不得就算偏僻也能香火旺盛!”
路时休看见少女眼睛亮亮的,像林中麂子般清丽灵动,心下柔软异常。
“大嫂若是喜欢,待冬日我们也可接着去看,冬日有红梅白雪的映衬,整个鸣悠山和灵山寺格外壮丽好看。”
说完他倾身上前,小声道:“但大嫂要答应我,冬日时,也需得只我们二人前去观赏。”
冷窈妲也不磨叽,点头道:“行,成交!”
青年的目光明亮,嘴角忍不住翘起。
临近晚饭时间,马车进入华荣巷。
在丞相府的交叉路口,忽然车外传来一道声音:“冷窈妲,下来一趟。”
是周盈亏。
男人的声音和以往都不同,冷硬异常。
少女掀开帘子看去:“摄政王?您……”
不等她说完,路时休先一步下了马车看着周盈亏。
发现车中居然还有别人在,周盈亏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