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事件后,伊斌的确遵守了诺言,不但当众道歉,还支付小布丁一家,所有的医疗和精神损失费。
街头联盟也因为失去信誉而被迫解散。
伊斌自然也失去了一切光环的笼罩,从一呼百应的街头王子变成了一名准备去往新校址的普通大学生。
奥兰学院不比北山高中。
那些与他日日为伍的兄弟,当然不会因为他而被破格入取,所以暂时做了鸟兽散。
王伦至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能为伊斌效力到现在,根本和哥们儿义气没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有利可图,他早就另觅主子了。
现如今伊斌要去扮演什么狗屁乖学生,他在嗤之以鼻的同时也果断做出了选择,他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彻底释放激情。
在朋友的介绍下,他去了乐隆赌场当了一名内保,由于机灵懂事很快被谢坤发现,并得到赏识,进而成为了他的一名跟班,专门负责追债时的消息打探。
阿江的行踪就是他汇报的,至于充当人肉椅子则是他卖乖的充分体现。
“他的妹妹叫余珍,现在应该……一记大力的耳光抽在王伦正说话的嘴上。
“我问她长得怎么样,哪那么多废话。”谢坤活动了一下手腕。看来刚才那一下用力不小。
“一定会合您胃口的,坤哥!”王伦虽然在擦着嘴角的血,但说话时依旧保持着微笑,似乎刚才不是被打耳光,而是得到一颗蜜糖,谢坤就是喜欢他这种贱皮子的性格。
不然也不会让一个新人跟着自己出来做事。
其实王伦的笑还真是发自内心的,能够被这种级别的人物打,在他心里绝对算得上一种无上的荣耀。
他要的是能一直跟在对方的身边,然后找到上位的机会,这种深远的心机在他这个年龄出现可谓让人惊讶。
谢坤的手搭在雪茄钳上。
眯眼看着阿江,像是审视的一只待宰的羔羊,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
那只手猛的一动。
“救命啊!手指,我的手指,阿江发疯似的叫喊着。
但是他很快发现。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
他只听到四周戏谑的嘲笑声,以及闻到一股浓重的尿骚味,没错,那是自己的。
脸虽然丢尽了,但是值得。
起码保全了手指,如果失去了它,那如何还能抚摸到女人嫩滑的肌肤。
如果妹妹知道我的苦衷,也一定会体谅的吧,阿江在松口气之余,脑海里闪现着无耻的念头。
“谢谢坤哥!谢谢坤哥!他没命似的,拜谢。
谢坤用手掌拍着他的脸,一口烟雾吐了过去。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把钱和你妹妹送到我那里,这件事就算了结了,如果再有丝毫差错,我要的就不是手指了。”
“我明白坤哥,绝不会有差错的。阿江欢快的点着头。
谢坤满意的拍拍他的肩,我们走。
他说着起身离去。
光头路过阿江的身旁,使劲的啐了一口。
“居然尿裤子,真他妈晦气。”
王伦站起身,膝关节虽然疼痛以及略显不停使唤,但他却无论如何不敢表现出来,因为那样谢坤很可能不再用自己当椅子。
“小子做人醒目点,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他扔下这句话,随众人扬长而去。
阿江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不管怎么说,王伦绝对算得上是他今天的贵人,正是他的一句话救了自己。
阿江颤抖着起身。
来到天台的铁网边遥望。他不是要怀着感恩的心,目送谢坤他们离开,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保证刚才的承诺变为现实。
阿珍推开房门。
客厅的灯还亮着,饭桌上已摆好了碗筷,他会心一笑,将带回的快餐放下。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父亲离了婚。
嫁给了一个秃头大肚子的油腻男人。
曾几何时,他一直把这个拆散他家庭的男人视作此生最大的仇人,也同样恨母亲的薄情。
父亲为了拉扯他们兄妹俩,吃了不少苦,阿珍在那时就发誓,长大后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让父亲过上好的生活。
但命运总是不随人意,先是哥哥离家出走,音信寥寥,然后自己高考落榜,痛失前程。
这一系列的打击几乎让她一蹶不振,可是每当她看到父亲因为过度操劳而日渐变的佝偻的身影,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在经过几天的认真反思后,他终于决定振作起来,去找一份工作,改善家中的生活。
父亲在得知后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那是女儿的心意。
由于刚刚步入社会阅历尚浅,阿珍经历了一些挫折和不顺,但万事都有它的两面性,这段经历也同样让她总结出了很多经验。
如果想每天都开心一点,那么认清自己很重要,做一名服务员既实际又简单,还能接触到不同的人群。
世间的事讲求的是缘分二字,至少阿珍在应聘到火山家之后是这么认为的。
他喜欢这个虽不完整但却异常和谐的家庭。
尤其是对火山的暗恋,每天都会让她动力十足。并将分内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
火山无意间的倾叙。虽然叫人伤感,但阿珍并没有过多的纠结,毕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努力的工作养家以及默默的守候缘分就可以了。
“爸!我回来了。”阿珍冲着卧室喊了一声,这个时间父亲应该饿了吧?
“今天的菜很合您的口味,快来吧!”她忽然愣住了,因为卧室内正隐约传出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她跑过去猛的推开虚掩的门,父亲依旧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身子不住的颤抖,而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正是先前的阿江。
“哥!爸他怎么了?”阿珍连忙过去抚着父亲的胸口。
“别叫他哥,我没有这个儿子!”余金生气愤的说,快让他走,我永远不想看到他。
“爸,我们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每次都是这样,”阿江也是提高了声调。
“哥,你别说了,爸有心脏病你不知道吗?有什么事明天找我吧,现在请你离开。”
阿珍肃起面容说。
这些年眼见哥哥对父亲的态度,让阿珍逐渐对他失去了信心。
“珍,我知道这些年你和爸都在生我的气,也知道你们不愿意见我,”阿江低声说。
“可是我真的有苦衷,我是遇到了难处才回来的。”
“滚出去!你这个不孝之子。”
余金生闻言再次怒吼起来。
余江的一番话让他伤透了心。
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居然如此的德行。
“你闭嘴吧,有什么事跟我出来说,”阿珍从药瓶中倒出几粒药丸,爸!你把这个吃了,然后自己待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客厅内。
“珍!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阿江满脸哀求。
“你输了那么多钱,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和父亲的条件你也看到了。”
“我求求你,你看我脸上的伤,这只是个警告,下一次我会死的,”阿江声泪俱下的说。
“这些年我亏待了你们,可是我一定会改的,等过了这一关就好好陪在爸的身边,做个好儿子,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一个大男人总是那么软弱,真不知道这些年你在外面是怎么过的。”阿珍无奈的摇头。
从小深深藏在心里,对哥哥的那点敬重也在此刻荡然无存,但是毕竟一乃同胞,血脉相连,即便厌恶也不能坐视不理,这就是阿珍的善良之处。
她从提包里拿出一张储蓄卡。
“这里有些钱,你先拿去维持一下生活,爸的脾气你也知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劝他的,实在不行就报警吧,我们只是普通人和他们斗不起的。”
“对了,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再来家里了。”
余江稍微犹豫,接过了卡,然后一脸动情的说,“珍!谢谢你。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替我和爸说,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不孝子,下辈子我再来孝敬他老人家。”
余江缓缓的转身,同时眷恋的扫视着这这个屋子。
阿珍神色一动,心里那层早已结成的坚冰,竟然有些融化。
此刻不得不夸奖一下,阿江的精湛演技几乎达到了天才级别,可怜阿珍被骗的团团转。
“哥!你还是报警吧。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阿江叹了口气!
“我得罪的人是不怕警察的,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连累你们的。”
“可是这么多钱,要去哪里筹啊?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阿珍的埋怨隐隐带着哭腔。
“只要给我一点时间,一定会筹到钱的,我这些年也结交了几个像样的朋友。他们不会不管的。”
见时机成熟,阿江连忙进言。
“只是这点时间是需要代价的。”
阿江欲言又止。
“还是算了吧!”
“什么代价啊?”阿珍问道,看来她已被对方的假意成功的打动了。
“需要你去做个抵押。”
“抵押?”阿珍疑惑的说。
“就是抵押给坤哥。”
阿江努力的说出这句话,然后紧紧盯着妹妹的表情,他已经用出了浑身解数,如果还不奏效,那恐怕真的没有机会了。
阿珍的神情不停的变化,里面掺杂了愤怒和失望,她当然明白所谓的抵押代表什么!
自己的亲生哥哥居然会有这种无耻的想法,刚才的一切只是在演戏吗?阿珍不想再发怒,父亲的身体不能再承受风吹雨打了,她现在只想让这个卑贱的男人快点消失,因为心无法承重了。
“你走吧!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听着妹妹冷冷的语气,余江知道苦心上演的悲情戏彻底失效了,此刻再多说已是无益。
还有几天的时间,我是不会放下你这根救命稻草的,阿江在心里盘算着。
看着对方带着绝望的神情离去。
阿珍终于卸掉了全身的武装,倚坐在椅子上。
卧室中偶尔传来的父亲的咳喘声,让她心痛。
可是她此刻真的很无力,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今天发生的事始料未及。
原来所谓的血脉亲情在现实面前竟然一文不值,他恨这种丑陋,也恨自己的无能,更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沦陷的世界。
如果没有这些,那么一切都该是纯净的吧!阿珍一声幽幽的叹息,回荡在寂静的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