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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起来有些烦躁,能看出来,祂将要说的这段回忆并不美妙。

“其实,在当时,不是所有的神明都支持扼杀人类,包括我。”祂慢吞吞地说,“人类展现出的很多美好品质,团结、勤劳、探索欲……是绝大多数生物不具备的,况且,在当时,他们对神明只有感恩与崇拜之心。”

“支持人类的神明,与想要扼杀人类的神明,围绕此事一次又一次争吵。十二柱神明中,支持派与反对派恰好都有六名,一半一半,所以投票表决次次是平局,讨论永远不欢而散。大家的关系也因此越闹越僵,直到有一天,六柱反对人类的神明,联起手来,发动了一次偷袭。”

祂缓缓闭上眼睛,回忆着那场浩劫。

“你们可能会想,祂们想要扼杀人类,那先杀神干什么?答案很简单:祂们担心,在扼杀人类时,我们会出手阻挠。在当时,人类还未成气候,只要解决掉我们,祂们之后就不再会有任何阻碍。

更何况,六柱神明分享权力,远远比十二柱神明更有吸引力。”

女人苦涩地一笑:“于是,在某一天,在其余神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六柱神明发起了偷袭。”

“神明之间,彼此力量相差并不大。有心算无心之下,包括我在内的六柱神明瞬间重伤,战场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局势,当时,可真是……壮观。”

许然屏住气息,专注倾听着几万年前的密辛,在他想来,当年的那场神战,一定发生了某些意料之外的变故。——如果六神就这样轻易败退,人类岂不是很久之前就灭亡了?

“然后,我们就打输了。”女人干脆利落地说。

……

“没了?”

许然试探性地问。

“没了。”女人的回答同样简洁。

……

女人看着许然几人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微微一笑:“起码,在当时,我认为这场神战就这样结束了。”

“在意识到情况后,包括我在内的六柱神明,联合起来,试图阻止反击,但我们的伤实在太重了,几柱神明甚至当众陨落。在最后,我意识到这场战争已经不可能打赢,于是我们试图逃回神国,躲起来默默疗伤。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我在神国中,已经躲了几十万年。”

李君影提出异议,他指指天空,那里空无一物,另一片黑暗的世界已经不见踪影。

“那寄生与兽欲之神又是怎么回事?和你做了几十万年的好邻居?”他问女人。

“很简单,我被祂‘寄生’了。”

这句平静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极度吃惊下,许然几乎是一瞬间跳了起来,他敏捷地向后弹起,抽出“绝欢”剑,警惕地看向陌生女人。

其余几人也是如此。

“别这样,祂已经死了,不是吗?”陌生女人毫不惊讶于几人的反应,祂拿起一块苹果,“咔嚓”咬了一口,一脸轻松。

“所有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李君影仍紧紧攥着武器,“我们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邪神的借尸还魂?”

“我有证据证明。”女人竖起食指。

“什么证据?”

“你问她。”女人指指玛格丽特,“‘梳子’发动成功了没有?”

玛格丽特迟疑了一下,最终肯定点头。

“‘梳子’的发动的确成功了。”

许然慢慢松开剑柄。

替换掉“寄生与兽欲之神剩余的所有寄生权柄”,这是玛格丽特发动“梳子”时的描述。这足以证明,“寄生与兽欲之神”的全部“寄生”权柄,已经被锁住了。

“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祂何时寄生的我,现在想来,很可能是在神战时,祂趁乱在我身上留下了一缕后手,在某个隐秘的位置,嵌入一丝‘寄生’的权柄。而我身受重伤,仓皇逃回神国中,根本没有留意祂在混战中的小动作。

神明之间位格相同,对彼此的权柄具备一定的抵抗力。即使祂寄生了我,也无法控制我,更不能用我的身体来进行‘身体进化’或‘透支’。

但‘寄生’的诡异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通过寄生,祂竟能与我建立某种奇特的联系,凭空将自己的神国与我的神国连接在一起。你们进来时,也应该看到了,两座神国,在某处交接嵌合。”

卡文迪许一直冷脸听着,直到此时,忍不住出声打断。

“等一下。”

“怎么了?”女人问。

“那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很简单,因为祂也受伤了,神战中,祂被某位神明垂死反击,受了很重的伤。”女人坦然回答。

“那祂为什么不躲起来,安静养伤,反而迫不及待找上你?祂就那么有自信能打得过你?”

“因为祂当时很着急,非常着急。——祂的神国破碎了。具体来说,就是那柄剑干的。”女人目光下意识转向玛格丽特,随后尴尬一笑,看向卫之琢,“不好意思,你们的这招偷换身份太厉害了,我到现在还觉得,这位金发姑娘就是神只的继承人。”

泣歌迫不及待从卫之琢戒指中跑出来,骄傲晃动着剑柄,似乎在邀功。

“真是令人怀念啊,我那位故人。”女人眼中有追忆的光芒闪动,“那位正直而强大的神明。可惜,看到这柄剑的时候,我就知道,祂已经陨落了。”

“能说一下祂的神名吗?”许然轻轻问。

一剑斩碎寄生与兽欲之神的神国,这是何等雄伟的画面!

出乎意料地,女人摇摇头。

“不太方便。”

“为什么?”许然很诧异。

女人露出尴尬的表情,祂清一下嗓子,回答道:“因为祂的名字很长,我有点忘了。你知道的,已经过了几十万年。”

“其实,寄生与兽欲之神的名字也很长,‘寄生与兽欲之神’,与其说是本名,不如说是别名。”祂解释道,“当然,名字本身只是把描述和指定对象连接在一起的桥梁,知不知道本名,不影响‘修改’的使用。”

“寄生与兽欲之神,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女人以手扶额。

“当然。”

“几十万年间,那混蛋天天在自己神国里念叨,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寄生与兽欲之神,几十万年前的本名,大致是这样的,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祂的全名为:”

陌生女人深深吸气。

“伟大的十二柱神之一·万兽的统帅者·超凡万族的共同领袖·天空中翱翔的雄鹰之王·森林之子·山丘最可靠的伙伴·无与伦比的坚硬身体拥有者·意志坚决的决策者·无私的权柄分享者·匍匐于身下臣民心中的一切·普天之下最完美的终极生物形态·强硬而富有智慧的首脑·无情的杀戮机器·高效的果决之王·杀伐果断的慈悲之神·与天地同寿的永生之神。”

陌生女人“趟趟趟趟”说完这段大贯口,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端的是渊渟岳峙!

给许然听爽了。

“那么,另外十一柱神明的全名是什么呢?”他很不懂事地问。

陌生女人对他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