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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的砂石布满地面。

血红的风德拉草似脉蜿蜒。

白骨堆成小山风吹孔隙若风铃。

枯枝败蔓营营向前如林中蛇叶底蠹。

在这黑暗的、邪恶的、充满绝望的世界里,每一寸土地都隐有死意,这些粘稠的死意就在手边脚底,阻缓了流动的风,它们从毛孔里逼进身体,威压令人窒息。

何等压抑的世界。

而这压抑偏偏极阔极长,黑砂翻翻滚滚一路绵延下去直至消失在世界的尽头,极目眺望,白骨压白骨,层叠垒高台,血色并苍黄,千里万里哀。

何等令人窒息的世界!

可偏偏,有一束光,如利剑钉入死刑台,以偏斜的姿态从高空坠下,狠狠扎入黑暗腐朽的心脏,照得砂石放光,血色暗淡,光瀑通天而来。

那一束光!

许然眯起眼睛,极力仰头偏起近六十度角,痴痴盯着这片黑暗土地的上空,那是光束来临的地方,那是……

另一处世界。

另一处,倒悬的,世界。

一个巨大的平面,赫然斜插在许然站立的世界上方,那是星球的一角,或陆地上的一片,未见光源,但白色温和的光亮尽数倾泻下来,光流淌着,奔腾着,映出这片世界的微末。

树木郁郁葱葱生长着,树冠向下树根向上,扎根于黑暗世界的天空,亦或是倒悬世界的土地;温顺的黄牛脊背正对许然,在天空中倒着爬行;远处有一片草地,草叶被风吹动上翻,成群的蝴蝶在其上,翩翩逆舞。

兽往低处走,水向高处流。

“这是,什么?”许然一时失神,不由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所有人,包括玛格丽特,都在第一时间仰头望天,看向那一方光明的倒悬世界,它像一面镜子,映照着这个黑暗世界的反面。

浓稠的风从许然身旁吹过,许然无动于衷,仍看向天穹,他曾看过许多宏伟壮观的场景,如模拟中的木星靠近地球,表面红褐色的木星斑像一座城市那么巨大,白黄褐色的线条像河水一样流动,那是木星表面大气层的样子;

如在狂风夹杂暴雨的海面上,巨浪翻滚如山,深海中,一只长满吸盘的墨色触手拔出海面,伴随着可怕的呓语声,触手碾碎了钢铁巨轮……

但从没有一种场景会是这样的,两个世界紧挨着,互为天空与大地,许然恍惚间觉着,自己下一秒会倒立着掉下去,坠到明亮的世界里,或在两处世界中间飘荡,永不坠落。

在对面牛的眼睛里,自己也是倒立着的,不是吗?

这根本就违反了物理定律——

这个想法刚从许然脑海中冒出来,他便哑然失笑,超凡力量本身就是违反物理定律的,或者说,物理定律根本没有能力解释目前的超凡现象,如果凡人世界中的物理学家,知道超凡世界的存在,那物理学殿堂中要下起雷阵雨。

许然慢慢回过神来,他张开五指放于眼前,感受着指缝中流淌过的粘稠的风,这风从他降临时就一直存在,它吹拂着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也感受到了?”卫之琢严肃地对许然说。

许然缓缓点头。

在此前三处空间里,是没有风的。

地面微微震动起来,黑色的砾石轻轻颤抖,前方,一块三角形的头骨翻了个身,空洞洞的眼眶正对着许然。

“看!”

李君影忽然指向远方的一座山,山体呈现标准的正三角形,它巍峨屹立着,呈现出黑铁的色泽,坚固到似乎永远不可能倒塌。

山峰忽然摇晃起来,幅度加剧,一道道裂缝从山尖显现,进而扩散到整个山体,岩石滚落,石块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是山痛苦的呻吟。

“砰”地一声,整座山体从中崩塌了,蛛网一样碎裂,一道纤瘦的人影撞破重重山体,倒飞过来,如一颗被打出的子弹,巨大的风声涌现,人影重重砸进地面,撞出巨大的陨石坑,溅起漫天尘土。

许然“刷”地拔出绝欢剑。

尘土纷纷扬扬落下,许然身边像是下起一场黑色的雨,许然眯着眼睛,肌肉紧绷,死死盯着坑洞的位置。砂石堆积一层一层,盖住了不速之客的身形。

换做普通人,砸出这样的深坑,早已粉身碎骨了,但能在这片空间里出现的,焉能是常人?

尘埃落定,深坑底部没有一丝动静。

“死了?”

许然难以置信地问。

随他话音刚落,坑底人作出回应似的从土中暴起,砂石四散,激射向四周,那道纤瘦的人影从近十米高的坑底一跃而出,转眼间,到许然跟前。

她有一头银色的长发,发丝水流一样披在肩上,发梢微微卷曲,一袭绸缎制成的华美长裙,浅金色的裙身上有娇粉与水绿色的花纹,裙摆上,一圈圈平行的裙撑。

“who are you?”她好奇地打量着许然,问,口音极其怪异。

所有人的精神一瞬间紧绷到极点,连祝微烟也不例外,眼前这名被打落到地面的陌生女人,令她深感讶异,她只是粗粗打量了一眼,感知中,危险指数便蹭蹭暴增,一瞬间超过了她见过的大多数人。

不,是所有人。祝微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许然,快闪开!”祝微烟大吼,“她极度危险!”

许然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后退,绝欢剑上火光暴涨,那名陌生女人只是饶有兴趣歪着头看他,并没有阻止。

有那么一瞬间,许然意识到不对劲,他后退着,脑子疯狂运转,捕捉那一丝灵光,是哪里不对劲呢?究竟是哪里呢?

一道意识如闪电划过,他终于想到了。

许然紧握利剑的手缓缓松开了,他不顾眼前的威胁,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偶人’,刚才并没有预警。”他颤声说,问李君影,“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吗?”

“偶人”并没有预警,只有一种情况:

眼前的人,并没有敌意。

“who are you ?”

陌生女人重复了一遍,可许然微微皱眉,他听不懂。

“她在说,who are you,”李君影表情很古怪,“她在问我们是谁,但她的发音是中世纪的外语,中世纪外语和现代外语发音截然不同,我恰好学过一些。”

陌生女人又说了一句口音很怪的话。

李君影接着翻译道:“她在说,‘恕我冒昧’,”他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呢?”许然问。

“没了。”李君影摇摇头。

陌生女人在此时开了口,她微微笑着:“恕我冒昧,刚才,我浏览了一番你们正在使用的语言。”

口音是标准的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