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山峰内部的军事基地,是欧非美分部中最棘手的一个,计划中,无论是卡文迪许的瞬杀,还是副本《红鞋》的使用,目的都只有一个。
他们需要尽可能地保留状态,来应对突发情况。
寄生与兽欲之神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信徒被一个个杀戮至死吗?
位于军事基地的第三尊雕像,会有什么变化?
更强大,更邪恶?
谁都说不好。
所以,许然几人必须速战速决。
着名的统计学家楚云飞,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哪怕你们是五万头猪,那抓三天三夜也抓不完!”
猪是如此,散落在数千名邪神信徒也是如此,好就好在他们人数少,而且被困在基地这所庞大的钢铁猪圈里,但与猪相比,信徒们有一项极大的优势
——他们的交流要快得多。
来自会议室的一道警报,士兵们的相互提醒,甚至是一声巨大的鸣枪示警,都会让信徒们进入战斗状态,发挥出远甚于几万头猪的战斗力。
到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他们要在面对邪神信徒人海战术的同时,提防可能存在的机关陷阱、超凡能力,甚至是剑鱼的刺、猩猩强有力的前肢……
甚至……
在那台电脑的解密文件里,邪神信徒隐晦提到,他们有一项疯狂的设计,基地的很多部位零件可以拆卸,而邪神信徒中也有机械元件,在构想里,这些可拆卸的零件会自动拼装组合,以会议室为主控制室,部分特化的邪神信徒负责躯体四肢,在“寄生”的帮助下,实现同频运动。
换言之,如果卡文迪许没有率先摧毁高层,那么,他们有概率面对一只高达。
这种事情想想就很酷……
不对,是想想就很可怕。
不过,现在这种可能性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北美基地的高层已经被近乎二维化了,薄薄的切片与血色地毯合二为一,扔出“二向箔”的罪魁祸首,卡文迪许,正倚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红鞋正骄傲地穿梭在钢铁丛林之间,带领信徒们用血肉跳舞,扩张着自己的领地。
卫之琢正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基地唯一的通讯室。
而计划的最后一步,将由许然和玛格丽特来收尾。
许然全力张开“领域·凋零”,举起长剑,一剑一剑收割着沉浸在舞蹈中的邪神信徒,被彻底污染的他们全无抵抗之意,带着满足的笑意,纷纷倒在剑下。
许然踹开标着“研究室”的大门。
福尔马林里,被取下双臂的猩猩标本栩栩如生,它拼命睁大眼睛,想记住杀害它们的人;缺掉尖刺的剑鱼,沉没在溶液底;一处透明冷藏柜里,保存着被剔除的小腿腿骨……
这些宛如恐怖片中的场景,日复一日,在这所基地里发生了很多次。
当许然一剑插入“双胞向日葵”的胸膛后,这名研究人员沉重摔倒在地上,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绝欢熊熊燃烧起来,蒸干血迹,顺手平移,切碎了实质化的魂体。
“领域·凋零”的图像里,一颗明亮的光点正快速接近,来者血气很充盈,通常来说,只有史前猛犸象会有这样充沛的体力。
俊秀的猛犸象飞奔到许然面前,急停,露出两颗脆生生的虎牙,冲许然笑。
“我完成任务了,并把来路上的士兵清理了一遍。”
卫之琢额头微微冒着汗,头发都有些凌乱了,她取出一枚白巧克力球塞进嘴里,“我们一起打扫一下散兵游勇吧。”
“好。”
许然点点头,他悄悄牵住卫之琢的手。
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缕细微的呜呜声,那是玛格丽特在砍杀,她握住长剑,风刃切开摄像头,将几名聚在一起的大兵一网打尽。
狂暴的风声经过曲折回廊的反射,大多数折损不见,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与芭蕾舞声混在一起,传入二人的耳朵。
许然竖起耳朵:“那边有人在吹风笛,我听出来了,曲目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什么呀,是玛格丽特。”
卫之琢咯咯笑了。
许然大惊失色:“你怎么猜出来的?这未免也太聪明了。”
卫之琢自然也知道计划,但还是很配合地同许然演戏:“自然是因为——我有‘窥灵’喽。”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在窥灵下,玛格丽特的状态很特别,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不一样?”
“不一样。”卫之琢回答,“那种感觉很难描述,但在窥灵下,玛格丽特与其他人的区别清清楚楚。”
许然一愣。
“玛格丽特,不会出问题吧?她被邪神污染了?”
卫之琢摇摇头:“这个百分百不会。”
她解释道:“在窥灵下,邪神信徒们呈现几乎相同的样子,无非是强弱不同。玛格丽特没有邪神信徒们的特征。”
许然这才放下心来。
“那就好。玛格丽特怎么说也算另一个世界的人,状态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不一样,也不算奇怪。”
卫之琢歪歪头:“那倒也是。”
说话间,两人走进一处标着“休息室”的房间,许然挥挥手,一名女性和一名男性大兵激情拥吻在一起,在红鞋进入房间时他们正在偷情,激情得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
如今,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
“我要吐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许然脸色铁青,胸口一阵翻滚,在一旁的卫之琢也好不到哪去,她把头扭到一旁,尽可能不看屋里的画面。
房间里的一男一女,“长”在了一起。
两人从颈部向下的所有部位已经化掉了,血肉混合成红色的血冻,缓慢生长的肉芽像细线那样,把结合的部位“缝”在一起。
“太恶心了。”
许然喃喃自语,他随手扔出一团火焰,注视着这对邪神信徒滋滋燃烧。
熊熊火光映亮了他的瞳孔。
他突然觉得有点累。
好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几个月的逃亡,四处寻找邪神信徒追杀,借一丁点线索追查下去,从欧洲到非洲再到美洲,日日夜夜在陌生的旅馆辗转反侧。
都要结束了。
一场漫长的旅途将到终点,而疲惫的旅人早已没有心情去庆祝。
卫之琢似乎揣摩到了许然的心意,她微微捏紧许然的手。
“我们走吧。”
许然勉强挤出笑容,对卫之琢说。
“好。”
卫之琢平静地回答他,她转过身,差点撞到冰冷的门。
卫之琢的心从来没这么乱过。
对第三尊雕塑处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似乎那是一个还未打开的盲盒。
只要不拆封,里面要什么有什么,在打开时,所有的期待都会被满足,所有祈祝都将得到应许。
可要是……这个盲盒只是一个空盒子呢?
卫之琢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