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可真好啊,是不是?”
李君影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仰面看天,满足地吐出一口长气,看碧空如洗,云鳞泛金,长风经天而来。
“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
他对卫之琢说,亦或是对自己。
卫之琢疑惑地瞅了一眼李君影,对成为通缉犯这件事,他看上去似乎还挺高兴。
在长时间的狂飙后,她终于腾出功夫,掏出手机,刚解锁屏幕,那条来自许然的电话赫然出现,触目惊心的红色。
许然给我打过电话?
他现在怎么样了?
卫之琢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即使在校园的逃亡过程中,她的心也没跳的这么快过。她眼疾手快地摁了一下回拨键,等待音和着卫之琢心跳的节拍,“嘟嘟”响了起来。
“小琢?”电话刚打出去两秒,便被接通了,许然慌慌张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对了,你现在是通缉犯,在学校里很危险的!你……”
“我逃出来了,李君影救了我,现在很安全。”
卫之琢出声打断了他。
“逃出来了,那就好,那就好……”许然惊魂未定,絮絮叨叨,“你是不知道啊,刚才,我想登上学校官网,发现自己登不进去了,我又来找祝微烟,发现她根本不认识我了,然后呢,然后呢,她把那串贝壳手链捏爆,突然就能认出我了……”
“那是我能力的限制器。”一道女声从电话那头插进来,“不戴着它,我常常头疼。”
“啊……”
卫之琢拿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是祝微烟?”
李君影略微凑过来,“我是李君影,你跟许然在一块?”
“我们在一块啊,”许然很自然地回答,随后意识到,这里可能有歧义,“啊不对不对,我们不是那种在一块,我们……我是说,祝微烟在我旁边。”
李君影瞅了一眼卫之琢,微微笑了一下,卫之琢脸色有点古怪。
“我又没误会,你解释这个干什么?”卫之琢对许然说,“别说这些没用的。”
“嘿嘿,好。”
许然挠挠头,听到卫之琢没事,他紧绷的心神一时间松得有点大了。
电话里一时静了下来。
情况太扑朔迷离,以至于许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他又该问谁呢?
卫之琢?
听声音她也很困惑。
李君影?
他会知道真相吗?
李君影打破了沉默。
“许然,卫之琢,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我们三人电话卡上的实名信息都被抹除了,一时半会不会有人监听得到我们。你们想说什么,可以随便说。”
“电话卡实名信息被抹除了?”
卫之琢皱眉,事发突然,她也没时间查看这个。
“不止是电话卡,电话卡实名信息被抹除,必须实名的银行卡账户被注销,必须实名的通讯软件账户被除去,无须实名的通讯软件联系人几乎全被删除。”李君影补充道,“所有人关于我们的记忆,都被改写了。”
“你们也是这样?”
许然叹了口气,其实,他大致能猜到这一点,只是不愿意相信。
“这是一场污染。”卫之琢很快反应过来,“仅仅针对我们三个人的污染,可是,为什么?”
她疑惑摆头,看向身旁的李君影,“仅仅因为我们是‘纯洁者’?”
“‘纯洁者’?”
在电话那头,许然疑惑,“除了你,还有谁……,等等,李君影也是纯洁者?”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惊骇的事情,细想起来,这一切确实是从他获得“纯洁者”的那一刻发生的。
“两百三十六名的纯洁者?”祝微烟问,“这种破灵式有必要被针对吗?”
“纯洁者不是两百三十六名,它的真实排名,在第十左右。”李君影苦涩地叹了口气,“关于这件事,让我从头说起吧。”
许然、卫之琢、祝微烟、皇后,除了李君影之外的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聆听。
“要先从哪里开始说呢?”李君影倚在靠背上,深吸一口气,有很多事一直埋在他心底,沉重如山岳,他本来以为,这些事永远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先从……‘纯洁者’为什么会被安排在第二百三十六名说起吧。”
“‘纯洁者’,是个很特殊的灵式,它的特殊点表现在很多方面。
其一,它只能从‘洗礼’中获得,而‘洗礼’所需要的材料过于珍贵,只有弥洛彻学院和‘星云会’能凑齐。——直白点说,出于某些原因,弥洛彻学院和星云会垄断了部分材料。你们可能已经意识到这代表什么了——纯洁者只会出现在这两个组织里。
其二,纯洁者太过重要。这是因为它拥有另一种能力:避免被污染。
所谓避免被污染,不是单纯指不被副本污染,而是指——不被任何事物污染,包括邪神。
邪神不可被直视,不可被正确理解。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一人掌握了足够高浓度的邪神正确知识,在他身上,会不可避免地发生不详之事,比如发狂、死掉等等。
人类与邪神抗衡,似乎成为不可能之事。
如果连正确理解都做不到,只需几名邪神信徒,便可通过布阵等等方式,轻而易举地干掉其他超凡者,统治世界。——因为人类根本不会知道,该怎么破解它。
随时间推移,邪神的势力越发猖獗,他们为所欲为,人类节节败退,这种情况在中世纪达到顶峰。
臭名昭着的黑死病,就是邪神信徒们的杰作。
——直到有一天,第一名纯洁者在‘洗礼’中出现。
当时,还没有弥洛彻学院,第一名‘纯洁者’出现在‘星云会’中,在参与某个历史类副本时,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不能被污染。
这个灵式因此被命名为——纯洁者。
在某一天,‘星云会’董事会准备开会,他们意外发现,会议室中,长桌之上,有一本书,封面上写着——仅限‘纯洁者’打开。
在当时,‘星云会’是整个世界最大的超凡组织,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超凡力量,你可以想象到,当他们看到有人无声无息潜入会议室并送来一本书时,有多么惊骇。
这本书上,记载着人类无法获取的完全正确的邪神知识,迄今为止,人类对邪神的大多数认知,来自于它。”
——“等一下。”许然再也忍不住惊讶之情,“这本书,是谁送来的?”
“很遗憾,我们至今也不知道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送来的势力是友非敌。”李君影摇摇头,“请听我说完。”
“抱歉,你接着说。”
“好。”李君影接着说下去。
“一本记载着百分百正确知识的书——你能想象的到,这意味着什么。
在这之前,由于与邪神有关的知识存在污染性,超凡者们被迫在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与邪神信徒作战,看不到赢的希望,而现在,我们终于知道,怎么打赢它们了!”
李君影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这是人类超凡史上最伟大的节点之一!”
“如何把这些正确的知识传达下去,而避免接收人被污染呢?
在反复讨论后,‘星云会’得到了唯一可行的方法:他们把正确的知识掺杂大量的虚假信息,稀释浓度。这样,接收知识者,既不会被污染,又能知道怎么应对邪神信徒。
在初步试验后,这种做法被证实是可行的。
一方面,大量的知识急需被学习;另一方面,无数超凡者需要某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来接受这些知识。
弥洛彻学院因此设立。
在这本书中知识的帮助下,一代一代弥洛彻学生成长起来,邪神信徒节节败退,世界逐渐恢复平静。
几百年来,弥洛彻学院从未有过校长,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恐怕也不会有。
——弥洛彻学院所有人员,谨以这种方式,向提供书本信息者,致以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