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逛逛，一小时后来接我。”
奥斯汀·卡文迪许轻快地跳下马车，对车夫说。
“可是，少爷……”
“去吧。”
奥斯汀·卡文迪许对车夫说，语气逐渐冷淡。
“是。”
车夫松开缰绳扬起长鞭，两匹骏马轻嘶一声，开始奔跑，华丽的车厢掠过懒惰的乞丐许然。
“你乞讨错地方了，18世纪末期，迈勒街头乞丐大多成群结队，如果孤身一人乞讨，很容易被乞丐抢劫。”卡文迪许正色对许然说。
“看来，你当大少爷真是屈才了。”许然咬牙对他说，负气把手里的盒子朝前一递，“完全埋没了你的要饭才能。要不你来？”
卡文迪许捏着鼻子后退一步。
“你身上的味可够大的。”
他皱着眉，扫视许然周身。
亚麻材质的衣服已经烂成一条一条，宛如擦过桌子后被剪刀乱戳一通的抹布，被许然从垃圾桶里捡到，如获至宝，披在了身上。
“您是威廉·斯图亚特少爷吗？”
祝微烟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您怎么在跟一个臭要饭的说话呢？也太跌身份了。”她尖酸刻薄地说，“哎呦，您看这乞丐，啧啧，长得可真许然啊。”
许然为自己的名字成为乞丐外貌的形容词感到伤心。
“我的身份是一个平民，汉娜。”祝微烟瞥瞥许然，不动声色偏了偏头，“我们去那个小巷子说。”
这是一个死胡同，除了三人外没有旁人。
“这个历史类副本所在的时间，是十八世纪末。你们应该知道这个时间段在历史上的特殊含义吧？”
“第一次工业革命前半段。”许然回答。
作为一名乞丐，他的学识之渊博着实令人吃惊。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间段之一，人类首次摆脱了田园牧歌式的荒芜与原始，离开摇篮，蹒跚着走向现代，在蒸汽机的巨大声响与茫茫白汽中，机械之神降临。
如果在迈勒，一个人1760年生，1860年死，在他人生的每个阶段，世界都会发生一次剧变，他甚至来不及反对新事物，因为更离经叛道的新东西以更快的速度出现了。
“知道这个就好办了。这就是形成这个历史类副本的执念起源：无数保守派对工业时代降临的抵触。”
“这是少有的人畜无害的副本，给你们两个练练手。只要你们不站在议会大厅中央，歌颂蒸汽机的伟大，把那些旧贵族说服，这个副本就不会崩塌。”
“三天后我会来这条巷子找你们，这几天，随便你们干点什么都行，比方说，”她扫了一眼许然手里的盒子，咧开嘴笑了，“接着要饭。”
“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师啊。”许然看着祝微烟远去的背影，把盒子朝卡文迪许眼前一递，“抢劫。”
几枚金币“当啷啷”落入盒子里。
“嘿，谢谢你，我的伙计。”许然学着电视里的语气，夸张地张开双臂拥抱卡文迪许，卡文迪许闪身躲开。
“你身上也太脏了，去庄园洗个澡吧。”
威廉·斯图亚特少爷捡回一个乞丐当侍从的事情，震惊了整个斯图亚特家族，庄园上下，从男仆女仆到马夫，都在窃窃自语。
“那人看起来是混血啊。”
“没想到咱们少爷好这一口。”
“怪不得我这么漂亮，少爷看不上我。”
“别说了，一个字，恶心，真他妈恶心！”
刚刚洗完澡的许然，心情愉悦，他突然感谢起卡文迪许被分配到少爷这个身份了，在十八世纪末期，可能只有贵族有淋浴设备，虽然设备看起来很奇怪就是了。
许然脑袋上面是一个储水的水槽，手动拉动链子，把水放出来，浇洗身体，在过程中，许然需要不断用附近的热水盆加水。
他迈步走出房间，有点奇怪一旁女仆不屑的眼神，但也无所谓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是他早就想好了的。
测试领域·凋零的觉醒技威力。
在现实世界中，他是没办法知道领域·凋零的准确威力的。
他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吸取普通人体力，至于超凡者，他倒是拿大卫做过实验，但大卫体力实在太好，他吸取了一分钟，大卫还精神抖擞，让许然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摧弓之羽灵式赋予了我过人的体力，”大卫自豪地说，“按照事先说好的，这块牛排归我了。”
领域·凋零五十六位，凋零的威力应该不会弱吧？
许然这样想着，走在大街上，他已经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街角。
找谁下手呢？
许然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小巷口，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经意看过去，几名持刀歹徒，把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人围在里面。
“交出你身上的钱！”
歹徒晃了一下刀，凶狠地喊。
富商被吓到了，他哆哆嗦嗦从胸口处掏出一袋钱币，扔到地上，一名歹徒拾起来，打开袋口看了一下。
“走吧。”
他晃晃刀，语气很满意。
富商抱着肚子落荒而逃。
真是想打瞌睡就来枕头啊。
“喂。”
他堵在巷口，对几名歹徒喊，声音在小巷子里翻滚。
歹徒们慌张回过头来，看到巷口只有一个人，身上也没穿警局制服，松了口气。
“你们知道怎么给奶牛挤奶吗？”
什么？
歹徒愕然。
“给奶牛挤奶，需要纺纱机和野猪配合，再放上斯图亚特这个姓氏，用月亮拌匀，用‘啊’把整个包起来，一边跳舞一边一边，这样，游泳就能炖鱼了。”
许然认真对他们说。
这是他妈哪来的疯子？
歹徒突然有点害怕了，他们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感觉体力不支，脑袋天旋地转似得眩晕，而后齐齐摔倒在小巷子里。
“二十秒左右，抽干一名普通成年男子的体力。考虑到他们处在18世纪，身体素质较差，如果换算成现代，可能需要二十五至三十秒。”
这个结果有点出乎许然的意料，凋零的效果也太好了，他满意地拍拍手，从巷口离开。
许然当然不是疯子。
从“喂”那一声开始，领域·凋零就已经开启了，之后的胡言乱语，是为了拖延住歹徒，不让他们做出多余动作，以免影响测试的准确性。
要知道，“凋零”抽取体力，可是一定范围内群体抽取，在单体上能有这么好的表现，已经无愧于五十六名了。
“先生，在普通人面前使用超凡能力，不太好吧？”
一袭穿长黑风衣的身影忽然移至许然身前，拦住了他。
超凡者吗？
许然惊讶地扫过礼帽下的面孔，那是一张他意料之外的脸。
“可能吧。”许然微微一笑，“你好，查尔斯。或者，我该叫你昂特烈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