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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父这一走就是半个月,村民们都翘首以盼等他回来。

当他出现在村口时,村民们立刻蜂拥而上询问情况,“你儿子真的当了上门女婿吗?”

“金宝怎么没有跟你回来?二狗爸是不是在说谎?”

张父被村民们簇拥着,丝毫没有喜色,相反他灰头土脸,佝偻着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憔悴,好像脊梁已经被重物压弯。在众人灼灼目光中,他颓废地蹲下身,双手扒拉自己的头发一声不吭。

众人看到他这表现,已经猜到是什么情况了,但张母不死心,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怎么能给别人当上门女婿?她用力扒拉开人群,挤到丈夫身边,拍打丈夫的肩膀,询问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家金宝真的给人当上门女婿了?”

张父被她扒拉烦了,腾地站起来,赤红着双眼瞪着她,大声吼道,“是!是!你儿子当了上门女婿,你满意了吧?要不是你没用,没法给他娶媳妇,他怎么会给人当上门女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母被丈夫骂,气得哇哇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回得比丈夫还大声,“你赖我!你赖我!我好歹给这个家赚了钱,你凭什么赖我?”

张母手艺不错,她经常给老村长的批发公司做豆腐,也能赚不少钱,再加上人也勤快,地里的活计样样不落下,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被丈夫骂,张母很委屈。

她哭得这样伤心,村里人也不可能干看着,劝她想开一些,“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内讧推诿。还不快把儿子找回来?”

“是啊!儿子要紧。哪能给人当上门女婿?以后谁给你们养老?”

张父比她还委屈呢,他跟村里其他男人不一样,不抽烟,不嫖女人,不打牌,偶尔喝点酒,永远为这个家。可他现在得到什么了,他唯一的儿子,他拼了七个女儿才生下的宝贝蛋,居然去给别人当上门女婿了。他叫儿子回来,儿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他没用,让他以后不要再找他,给他留些脸面。

张父责拍着大腿大骂儿子不孝,“我为了给他娶媳妇,把家底都给掏空了。可他呢?自己眼光不好,第一个是骗子,第二个打男人。我们有哪点对不起他!他居然娶个能当他妈的老女人。还对我们各种不满。我真是瞎了眼!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张母得知儿子骂丈夫,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真这么说?”

“我还能骗你?”张父委屈得掉眼泪,“我们辛苦把他养这么大,七个女儿全得罪干净,他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太没良心了。”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没有像往常那样嫌弃他们重男轻女,只能和稀泥,安慰他们,“兴许过年金宝就回来的呢。”

张父却不怎么乐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子都敢骂他没用。父子俩算是撕破脸了。

张金宝的入赘在村里引起不少人的议论。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着他的面,大家还是给他留脸面,没提这事。

但有人就不是那么善良了,张父让小狗父亲好一顿嘲笑,“你看看你宠大的儿子。对他那么好,他居然敢忤逆你!这就是惯得!”

张父和小狗父亲属于两个极端。一个无条件地宠,收割七个女儿也要宠的金疙瘩。一个信奉棒打出孝子。别以为小狗父亲只打二狗,实际上他也打小狗,而且二狗出息了,却不孝顺他,他对小狗的要求更高。小狗从小到大在各个方面都不能忤逆他。小狗所承受的威压比二狗还多,算是从小到大处于父亲的高压之下长大。

要搁往常,张父早就怼过去了,这会儿却是羞愧欲死,他整张脸涨得通红,想反驳,却又嘴笨,不知该如何反击。

反倒是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看不下去了,“你就别嘲笑他了。你家小狗不是也不回家吗?”

小狗父亲哼道,“等他想通,自然就回来了。他不敢入赘!”

他这么自信,村民们也就不再劝。

张父不想被小狗父亲嘲笑,一直躲在家里。

他们的热闹是他们的,其他家却没有他们悠闲。

八月开始,李兴家就开始到河南,准备再像之前那样收割粮食。

这一次却有点特别,不仅他们两个人去,还带了李建信。这李建信之前一直在啤酒厂当销售员,但啤酒厂总共才三条生产线,生产的啤酒供应两个县,属于供不应求。他的提成算是村里最高的,但远不及两个孩子的花销大,他给两个孩子算过一笔账,两个孩子上大学之后,还要在大城市给他们买房子,他和安柔这点收入根本不够,所以想要买房还是得去赚大钱。

原本李兴家不乐意带李建信去,但李建信找了张秀花当说客。这联合收割机的主人是张秀花和李建国。李兴家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意见。

张秀花对李建信想去开联合收割机的想法是非常不理解的,她的想法跟李兴家一样。联合拖拉机看起来很轻松,好像去地里,把所有事情都给干完了。粮食直接就能打出来。可这是对于农民来说,省了力气。司机却是非常辛苦的。之前李兴家和王红花两个人,每天要干十二个小时,就坐在那驾驶座上,屁股都坐僵了。听说秋收四十天,一天都没休息过,吃得也不好,还经常风餐露宿。

李建信以前就很懒,而且他很爱享受,现在要跟着他们吃这种苦,她担心李建信坚持不下去,她反过来劝他,“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南通,我让二狗提拔你当销售经理。”

李建信嘴皮子是很牛的。他也擅长推销。吃苦耐劳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但李建信不乐意,因为他两个儿子明年就高中毕业。他想留在老家多留点时间陪孩子。去南通打工,赚的钱是多,可孩子的高考同样重要。不就是吃苦吗?他对自己也非常自信,这世上就没有人遭不了的罪,只要他愿意,再大的苦他都能吃。而且四十天就能赚几千块钱,这活很划算。

张秀花之前欠了李建信人情,李建国当初能拿下啤酒厂就是李建信的功劳,人情这东西得有借有还。不能一直欠着。李建信非要试试,张秀花不能拒绝,也不好意思拒绝。

她就向李兴家求情,“你不是说今年会早点回来吗?正好让建信顶你的班。他和你媳妇一块出去,你能放心吧?”

李兴家九月中旬会回来一趟,因为村里的人参要成熟,他要回来见证,还得卖人参种子。五年投入,就指着这一天回报。天上下刀子,他都得回来。

李兴家一回来,负责开联合收割机的人就只剩下李建信和王红花。虽说他们年纪大,但到底不是夫妻,她担心李兴家会多想。

李兴家倒是没往这方面想,“我们都多大岁数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再说,我媳妇哪有安柔好看。”

安柔是公务员,长得好看,又有文化。王红花是吃苦耐劳的农家妇女,从外貌上,王红花就比不上安柔。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些时间不能浪费,他媳妇一个人也确实吃不消,答应带李建信一块去收粮食。

三人这一走,张秀花始终不放心。

李建国就笑话她,“你就这么不放心?”

“你是不了解建信那性子。他压根就不是吃苦的性子。一个干得多,一个干得少。两人平分,你觉得公平吗?”张秀花能不担心吗。

李建国却不是这么想的,“偷懒也得有资本。建信有两个儿子,而且都要考大学,将来要留在大城市工作,他已经没有资格偷懒。你就看着吧。建信肯定能坚持。”

一天两天三天……一直到九月初,李兴家终于回来收人参。

张秀花见到他就问,“建信真跟你们一块收粮食了?”

“刚开始是我收,他只负责谈业务。后来我教他开机子,他上手快,一学就会。我们三人每人收八个小时。比以前轻快多了。”

张秀花也松了口气,“那就好。”

李建信这一回来,村里的重头戏才刚开始。

村里每家都种了至少一晌地的人参,种植五年,期间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终于到了开挖的时候,村里人能不激动嘛。

农民家底很薄的,抗风险能力差。一季粮食减产对于他们都灭顶之灾。他们种人参,也是咬牙在种。

李兴家为了这一天,特地跑去省城找电视台的记者过来采访。

村里一大早就有不少人聚集在地头,拿着工具等着开干。

张秀花在林子里陆续也种了人参,但她家里只有一晌地,平时种的是平菇,没有种人参,但是不妨碍她跟着大伙一块凑热闹。

之前她在首都卖人参也赚了不少钱,而且有才的饭店一直都有人参鸡汤这道招牌菜,她要帮着挑好品质的人参送到饭店,然后有才的生意才会越来越来越好。

张秀花也跟着村里人一块忙。

这时候她也不嫌累了,小心翼翼挖人参,然后跟在李兴家后头,让他鉴定这批人参的成色。

等一批批人参被挖上来,电视台开始采访李兴家。

他也不怯场,向主持人介绍人参的各种性能以及种植方法。讲得很详细,生怕主持人听不懂。

村里人围在四周喜气洋洋。人参大丰收,各家都能发一笔财。

李兴家的父亲也过来看热闹。他看着神采飞扬的儿子,内心尤为复杂。

没几天电视台就播出李家屯人参大丰收的新闻。

李兴家彻底出了名,其他地方的村民得知种人参有巨大效益,纷纷跑过来采购它的种子。

李兴家早早就培育了人参苗,这些人参苗的价格要比人参籽贵一些,因为人参籽有一定的发芽率,人参苗就省了这个麻烦,他提前培育的两亩地人参苗全部兜售一空。

志得意满的李兴家特地来找李建国一块喝酒,他笑道,“出去一场,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赚钱不能死赚钱,得抬头看看这世界。农作物,它从收上来之后,一层一层加码,包装、宣传、打广告、再卖出去,我算是品出来了,最辛苦、最累、赚钱最少的部分全由我们农民自己承担。而最轻松最来钱的渠道却由商人掌握。

想要赚大钱,就得有名气,所以我才找省里的领导,让他们给机会。才能请来电视台的记者。其实上头也正在开始助农,只是我们待在穷乡僻壤,不知道罢了。我们屯里的人参就是非常好的产品,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东北改革开放算是最晚。而且政策也存在滞后性。不如南方灵活变通。为了改变这一局面,上面也是费尽心思。

既然工厂不好搞,那就搞农业。农业不会砸谁的饭碗,还关乎到民生。

李建国对这些事不太了解,他也不在注农业。

李兴家接着道,“因为我开联合收割机,所以经常跟农业部的人打交道,知道他们的政策,所以人还是要走出去,只有走出去才能够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