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以内不许科考!”
围观的、参加的,都震惊了!
“怎么会?”
“我们也是受人蛊惑啊!”
“对,我们也是被骗的,你们不能这样!”
……
学子和百姓们开始感到害怕,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出言反抗,忘了之前的“诛昏君”之言。
他们寒窗苦读十几载,有的是为了一展宏图报负,有的是为了权利富贵。
然而就因为要伸张正义,竟将子孙三代的前途搭进去,谁都没想到。
他们有的家境贫寒,全家砸锅卖铁供他们来读书,有的已经过了乡试,前程就在眼前,今天却一瞬间崩塌。
之前的灰袄学子四下看去,众人都已经陷入恐慌。
他闭上眼,定了定心神高声道:“凭什么!”
因胸膛起伏,他双目赤红的盯着刘放,愤怒的高声质问:“为百姓鸣不平错了吗?那朝堂需要什么样的官员?拍皇帝马屁、只为皇帝办家事的官员吗!”
此话一出,城门下躁动的人竟都平静下来,恢复理智。
是啊,十多年来,他们学的,夫子教的不是这样。
他们学的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还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们怎么甘心,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学的道理被全部推翻。
“没错!上千人惨死,我们替他们申冤鸣不平,何错之有!”
“我们没错!”
“对,我们没错!绝对不接受如此不公惩罚!”
一时间,刚才还慌乱不已的人群,瞬间如醍醐灌顶,根据灰袄学子话找到反抗方向,开始高声呼吁质问。
刘放沉眸看向这个少年,也就是弱冠的年纪,外貌普通,只能说斯文清秀,一身灰袄像是穿了好多年,单论外貌放在人堆里没人看得上。
然而他的眼神却让人过目难忘。
与其他激昂亢奋的人不同,他的眼神镇定、清明,整个人从容不迫的打量其他人观察形势,与刚才红了眼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在引导在场所有人反抗!
属下看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现场又卷起来,凑近了压低声音问!:“刘统领,您看眼下局面如何是好?”
刘放凝视着灰袄学子,手放在腰间佩剑上摩挲。
只一刻的犹豫,刘放眼神坚定看着灰袄学子,对属下吩咐:“先把那灰袄的抓起来!”
“是!”
段煦听到刘放的指令,直摆头。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控制住此人,后面如何,看他的造化。
张忠正准备劝一劝,就听到人群传来一声苍老的呼声。
“都停下!”
一些听到的人都纷纷扭头朝后看,这种时候谁又来掺和。
人群让开一条路,贺太傅从人群后走出来。
刘放笑着迎上去,“太傅,您怎么来了?”
段煦和张忠也一起走上前拱手行礼。
贺太傅被贺玉林搀扶着,走到他们面前,道:“如此局面,想必们也头疼,且等老夫一等,我现在进宫见陛下。”
杀无辜读书人,必定遭其他文人唾弃,莫说生后名,就是生前也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骂。
听贺太傅这么说,张忠和段煦都没再说什么。
抓学子这种得罪文人的事,刘放也不想干,就借坡下驴,拱手说:“既然太傅说了,卑职岂敢不从。”
*
贺太傅乘马车匆匆赶到勤政殿,行礼后恭敬劝皇帝:“陛下,抓学子禁试实在不可,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心中依然愤怒,冷声道:“这些人大逆不道,竟然要诛杀朕,朕如果还留着他们,岂不让世人以为朕这个皇帝是摆设!他们必死不可!”
学子们说的话却是大逆不道,诛九族都够。
可那些人也是大宁的未来!
“陛下,杀了他们,除了让世人觉得陛下残暴,让问题更加严重,没有任何好处。”
皇帝沉着脸冷哼一声,“可以堵住闹事者的口,湘州之事,不会再有人提。”
或许因为皇位是杀出来的,皇帝一向对反叛者的处罚都是“死”。
只有死人才能让皇帝安心。
“可是陛下,人会记得,后世的书也会记载,陛下杀不尽天下所有人。”
贺太傅态度恭敬,苦心劝皇帝,他不希望自己带的学生留下这样的名声。
皇帝沉着脸,对贺太傅的阻拦很是不悦,但贺太傅是他的老师,残存不多的理智让他压着怒火。
看出皇帝的烦躁和不耐,贺太傅知道,只一味劝皇帝没有用,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
最后想到家人,或许嫁入皇室是孙女的命。
贺太傅深深呼出一口气,扶着膝盖跪下磕头,声音坚定的说:“陛下,老臣乃文臣之首,他们冒犯陛下,是老臣没做好表率,老臣愿意恕罪,请陛下成全。”
“砰”
皇帝猛的重重拍响桌子,愤怒开口:“太傅,你虽是朕的老师,别以为朕真不敢杀你!朕的颜面太傅全不了!出去!”
说完一挥手,让万公公把贺太傅带出勤政殿。
贺玉林扶着从里面出来的贺太傅,看着他沉重的面色,关心的问:“祖父没劝动陛下?”
“是啊!祖父无能,又要看着一大批无辜的人死了。”贺太傅叹息,明媚的阳光现在身上也是冷的。
他想起七年前,京城血流成河的惨况。
贺玉林扶着贺太傅劝道:“祖父,你尽力了,这也是他们的命。”
从古至今,心胸宽广道接受接受批评的有几人!
一路上,贺太傅都沉默不语。
来到南门门口,贺太傅却看到众人之前站了一人。
是赵玄。
他身着灰袄,身形佝偻的站在众人面前,面对城墙高呼:“罪臣赵玄,为求除掉王家人,借污蔑陛下声誉博取关注,今王家罪臣皆身死,罪臣心愿已了,愿为污蔑陛下赎罪!”
赵玄看着皇城城墙,不断重复高喊,眼中一片平静。
贺太傅不解的问段煦:“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