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小心点”
云家没有水缸，昨晚拎回家的一小桶水很快就被用完
一大早，云小七又拎着水桶去水池旁接水，刚接完水，云小七一转身就和恰好站在他身后的秦淮茹撞了个满怀
水桶震荡之下，溅起一道水花，立马打湿了俩人的外套
比较是自己的不对，云小七满脸歉意道
“对不起啊秦姐，我这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没事儿了没事儿，也怪我自己没吭气，要不然你也不会撞过来”
秦淮茹大度的原谅云小七后，似乎很自然的开口道
“你是要上班去吗？衣服都脏了，脱下来我顺路给你洗了吧”
“这怎么能行”
“那有什么，我一会儿要洗衣服，顺路就给你洗了，没事儿的”
说话间，秦淮茹已经来到云小七身后，趁四下无人，笑着伸手拖下云小七，已经湿了大半的外套
原本云小七并不想让秦淮茹帮忙洗衣服，可当对方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脖颈时，身体忽然传来异样的感觉
也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秦淮茹已经拿到云小七的外套
“小七不会是害羞了吧，呵呵”
转头看了眼秦淮茹妩媚的笑脸，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被秦淮茹抢先打趣一句，有些尴尬的他，只好狼狈而逃
上午十一点半
云小七刚回到磨坊，准备拿豆腐沿街叫卖时，齐经理走过来吩咐道
“从明天开始磨坊两班倒，全力为厂里磨面粉，豆腐就不做了，你路上记得跟街坊们说一声，明天晚上八点来上夜班”
十二点半，废旧仓库内
“唉，费力不讨好的会儿又来了”
“是啊，老白，这次你可不能跑，得跟我们一起扛面粉”
“就是，大家都是汉奸出身，凭什么你跑跑腿就行，我们就得出大力”
云小七想着最近磨坊不做豆腐，就特意给安丘老几位留了几块
刚拿着豆腐走进仓库，就听到黄金标贾贵和夏学礼，大声抱怨和申讨白守业
白守业被这哥仨吵的有些头疼，无奈之下只好伸出胖胖的手，投降道
“得得得，我扛，扛不就完了，嚷嚷什么，让别人，诶，小七来了”
白守业刚准备指着门口，吓唬一下这几位，立马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看戏的云小七
与有些惊慌的白守业不同，黄金标几人看到云小七后，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片刻后，五人围坐在桌旁，白守业再次和黄金标等人对视一眼，得到确认后这才开口道
“小七，知道为什么你们磨坊要停业一周吗？”
云小七还真不知道原因，齐经理只说是厂里的安排，他也不好多问
见云小七摇了摇头，白守业颇为得意的答疑解惑道
“因为你们要给整个红星企业职工准备年底福利
咱们红星轧钢厂有八千左右职工，外加附属单位，还有万寿山的机修厂，差不多就有一万三四
按照惯例，年底福利中肯定会发五斤白面，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昂，这样啊”
得知这个消息，云小七刚才还满脸期待的神情，瞬间垮了下来，寻思着这事儿似乎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吧
看出云小七的心思，白守业左顾右盼的压低声音，继续讲道
“你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简单？麦子可是分等级的，20粉和80粉出粉率天差地别，更何况里面还掺了陈年麦子”
见白守业说的这么悬乎，云小七立马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不确定的问道
“嘶，然后呢？”
“然后，呵，粮仓出库有折损，运输有折损，到了磨坊还会有折损，这到底折损多少，你觉得是谁说了算？
咱李厂长的岳父就是物资部的，你猜李厂长光靠这个机会，能捞多少好处呢？”
等白守业似笑非笑的讲完其中的弯弯绕后，黄金标凑到云小七身旁继续嘀咕道
“往年的时候，李厂长每次都能制造出二十多吨麦子的折损，理由多的是，比如麦子一见风发霉了，车辆侧翻了，甚至是着火了”
有了黄金标的开头，夏学礼也跟着嘀咕道
“对呀，人家上面有人，二十几吨对部里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没人较真
唉，他倒是有利可图了，可我们就倒霉了，不仅要跟轧钢厂附近五六个黑市的头头谈收购，还得给人送货上门”
夏学礼的语气，真可谓是闻之伤心，听者流泪
云小七看了眼瘦成竹竿的黄金标三人，也跟着叹了口气
可能是觉得气氛到位了，贾贵突然瘫坐在地，眼泪鼻涕一起流，哭着嚷嚷道
“诶呦喂，我这老胳膊老腿诶，一袋面都快比我重了，我还得给人扛诶，扛完还不给钱诶，活着真难诶”
不得不说，此时的贾贵，和贾张氏的亡灵召唤曲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当云小七准备问问，贾贵和贾张氏有没有一腿时，黄金标突然开口央求道
“小七，七哥，七爷诶，您那边有没有麦子，有的话趁这次机会一起卖了吧
那边早说了，只要量够大，拉麦子的事儿由他们负责”
“这，这帮人有这么大本事？”
这个年代提倡工厂造社会，李为民作为二把手，安排黄金标几人送货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这帮开黑市的，也有这个本事？
巡逻的公安可能会对黄金标几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也会惯着他们？
听出云小七话中的狐疑，黄金标连忙解释道
“你可别小看这帮人，他们有的甚至是区里默许的，比如定南街和北新桥的那两个，从来没人去扫过，人家后台硬着呢”
“这样啊，那这价格怎么样？”
既然安全没有问题，云小七最关注的自然就是利润，只要利润够大，他的胆子也就越大，马无夜草不肥嘛
“现在粮站的白面一斤一毛六，还需要一斤粮票
黑市上不要粮票，价格自然要贵一点，差不多在四毛和六毛之间浮动
这次出的量比较大，所以价格肯定会被压，往年都是四毛五，今年想来也差不多”
黄金标讲完价格，云小七就闭目进入脑海中的庄园中
虽然他的麦子不要钱，但庄园里的加工坊却需要加工费
稍加摆弄一会儿，云小七大概得知，庄园加工坊每磨出一斤白面，需要支付五分钱的费用
“成，咱都是老朋友了，看你们可怜，我以三毛五的价格出给你们，至于你们能卖多少我不管，也不眼红，怎么样？”
想着并不是一锤子买卖，这几人又擅长搞旁门左道，适当让利可以增进双方友谊，云小七便主动让了一毛钱的利润
黄金标几人闻言对视一眼，不难看出对方眼中的狂喜
“成，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