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月微怔。
秦熠然的询问声中,透着紧张。
他会紧张她?这可太奇怪了。
被他抱着的感觉很奇怪,柳莺月推开了他。
黑夜中,秦熠然的脸色,黑如锅底,她就这么厌恶他么?
面对他的紧张,她依旧是无动于衷?
“我无事。”柳莺月抚着脚说,“我踢到了什么东西,吓了一跳。”
秦熠然俯身,也去摸她的脚。
柳莺月,“……”她讪讪说,“都说了没关系。”
秦熠然摸到了一个带着尖刺的铁夹子。
“你踩到野猪夹了,还说没事?”他带着怒气冷声说。
柳莺月也料想到,自己踩到了什么危险物品,可她不想让秦熠然救她,她怕秦熠然觉得她是累赘。
“原来是野猪夹,我慢慢取出来,你……你退开些。”柳莺月又推了推秦熠然。
秦熠然一直和她站得很近,这让她很不自然。
但柳莺月的做法,越发惹得秦熠然生气。
她果然在嫌弃他!
“野猪夹不是那么好取的,这又是晚上,你如何取?叫你别动就别动!再动下去,这只脚就废了!野猪夹的铁尖刺,能将你的脚脖子刺穿!”秦熠然怒火冲冲,将她一把扛起来,走出了松林。
虽然只十来步的距离,但还是让柳莺月惊吓不已。
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秦熠然没有拄拐杖!!
“你疯了?你的腿没好呢!就这么走路,你不想腿好了?”
秦熠然抱着柳莺月,摸索到了驴车,将她轻轻放上去。
他搂着她的肩头,声音低沉问,“若我的腿一直这样了,你当如何?”
“还能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怎样的人,我都会嫁给你。”
“仅仅只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柳莺月?”秦熠然涩然问道。
柳莺月刚才在担心秦熠然的腿,担心自己的脚,着急之下说了刚才的话。
现在听到秦熠然带着怨气地反问,显然,他并不满意她的回答。
她的回答,确实太敷衍了。
“婚姻不是儿戏,我既然同意嫁给你,就会义无反顾,不管你是怎样的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嫁给你。”只希望你别打死我。
柳莺月说得斩钉截铁。
秦熠然捏着她的下巴,呼吸急促起来,在柳莺月还在揣测,他又想干什么时,她的唇被秦熠然忽然附住,碾压。
“这样……你也不反对,是吧?”秦熠然轻轻咬着她的唇,声音低沉问道。
第一次亲她时,她恼恨着甩了他一个耳光。
秦熠然等着她的手打来。
但——
柳莺月只微微怔了怔,将头靠他的脖子上。
像只受了惊吓,忘记了逃避的小白兔。
“不……不反对。”
太突然了,秦熠然就不能让她有点准备吗?
她毫无经验啊!
“不反对”三个字刚落下,她被秦熠然推倒在驴车上,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朝她袭来。
茫茫夜色里,她看不清秦熠然的表情,只感受到他的炙热和霸道。
驴子不知何时受了惊吓,忽然拉着车跑起来。
柳莺月担心驴子跑错道,推开秦熠然去看驴子。
秦熠然的热情被打断,冷笑了声,“你果然在嫌弃我。”
柳莺月,“……”
这狗男人!
跟一头驴子吃醋?
“不是,我是担心驴子跑错道了,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
“离开县城门后,只有一条道可走,最近的一条岔道在三十来里远的地方。”秦熠然冷声说,“夜间驴子走得慢,按着它现在的速度,得走到后半夜才看到岔道,而且那处岔道口是处大村子,你不必担心走错路。”
柳莺月揉了把额头,来的时候,她没注意这一点。
“哦,是我多心了。”她自嘲一笑。
怕秦熠然还在生气,柳莺月伸过手去,轻轻去拉他的手。
秦熠然回头看她,唇角微微扬了扬,没有拒绝她的小手伸来。
“现在看不见,只能到了村子里,我再给你取野猪夹。”秦熠然摸了摸柳莺月的脚,说道。
“好。”柳莺月点头,“你腿上的夹板,我也要检查下,可万万不能松动了。”
秦熠然看着夜色中的她,轻轻应了声,“好。”
-
不知走了多久,秦熠然扶起柳莺月的肩头说,“到地方了。”
柳莺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睡着了。
而且,还睡在秦熠然的腿上。
身上还盖着什么,她伸手摸摸,好像是件衣裳。
她从家里出来时,什么也没有带。
这件衣裳,是秦熠然的?
“你脱了衣裳吗?快穿上,别着凉了。”柳莺月抖了抖衣裳,递向秦熠然。
“我不冷,你披上!”秦熠然没接衣裳,拄着拐杖下了驴车,朝路旁一户燃着烛火的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的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
妇人在哀嚎,其他人则在骂着,吵着。
“这家妇人在生孩子!好像是难产了!”柳莺月也听到了声音,着急着从驴车上走下来。
难怪大半夜的,只有这家的几间屋里,全都燃着灯火,而其他村户家里一片沉寂。
她的左脚有野猪夹,只能一跳一跳地行走。
“你下来做什么?你的脚不能动!快回去!”秦熠然冷声喝道,拄着拐杖朝柳莺月走来。
正屋门开着,屋里的油灯光照在院里的地上,柳莺月艰难地单脚跳着走路。
秦熠然走到她的近前,神色严厉,伸手来又要抱她。
柳莺月瞅准院中的一只小凳子,矮身坐了上去。
有了亮光,她看清了夹着自己脚的玩意儿。
找准机关处,吧嗒一声,扯开了。
“还好还好,只是夹破了点皮,没有伤着骨头。”柳莺月将袜子往下扯了扯,来检查脚腕。
她拆野猪夹的速度,比村里任何一个下野猪夹的老猎户都要快。
野猪个壮且凶狠,所以夹子也做得比别的猎物夹子要锋利些,机关也更难解开。
不熟悉野猪夹的人,根本解不开。
可柳莺月一个只会织布绣花,几乎没见过打猎的弱女子,在面对野猪夹时,只两三个眨眼间就解开了!
见秦熠然疑惑地朝自己看来,柳莺月讪讪说,“我大哥教的。”
又指了指身后的屋里,“妇人在难产,我进去瞧瞧,你坐着别动,一会儿我来看看你的腿!妇人正在生死关头,不能耽误,我先去看她。”
为了不让秦熠然多想,柳莺月忙解释说。
难产……
秦熠然的眸光渐渐暗淡下来。
他不想听到这个字眼。
柳莺月最怕的就是妇人难产。
所以她怕怀孕,除了大婚那晚两人仅有一次亲密相处外,之后她拒绝跟他同房。
她说,要同房还不如让她去死。
“无妨,你且先去。”秦熠然淡然说,自己寻了小椅子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