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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芒斯站在山丘上,手指悬在引爆器的红色按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的目光穿过望远镜,凝视着那座矗立在晨雾中的79号监牢。

这座监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钢筋水泥的轮廓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冷硬。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那按钮上带着电流,刺痛着他的神经。

“半辈子了……”他低声喃喃,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79号监牢不仅仅是一座监狱,它是他的王国,他的杰作,甚至可以说是他生命的延伸。

从接手监狱开始,他一点一点地将它改造成如今的模样——高墙电网、层层关卡、严密的监控系统,甚至还有那些连官方都不知道的地下设施。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浸透了他的心血。

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那些被他亲手送进死囚室的犯人,那些被他用权力和金钱操控的狱警,还有那些在地下实验室里进行的秘密实验。

79号监牢是他的棋盘,而他则是那个执棋者,掌控着每一个棋子的生死。

可现在,这座棋盘正在崩塌,棋子们纷纷失控,甚至连他自己也成了局中的一枚弃子。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响。

他的手指终于按下了按钮,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爆炸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震得他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79号监牢的主楼在火光中缓缓倾斜,像是被一只巨手推倒的积木。烟尘冲天而起,遮住了路灯。

康芒斯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火光,瞳孔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废墟。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试图挤出一个冷笑,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他的手指依然紧紧攥着引爆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座监狱的毁灭意味着他半辈子的心血化为乌有,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回到那个掌控一切的位置。

可他没有选择,监狱曝光他死无葬身之地,不如亲手将它埋葬。

如果有人站他的立场就会发觉,这是上层的游戏,弃子注定连反扑的机会都没有。

“结束了……”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疲惫。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大脑深处炸开。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声。他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树干,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

“不,还没有结束……”他咬着牙,强迫自己站稳。

他的手指摸向口袋,那里藏着一支注射器,那是他最后的底牌,一支能让他暂时忘记痛苦的药剂。

可当他将注射器抵在手臂上时,他的手却突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燃烧的废墟,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留恋。

79号监牢不仅仅是一座监狱,它是他的过去,他的荣耀,他的罪恶,甚至是他的一部分。

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作了灰烬。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他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

他的手指终于按下了注射器,药液流入血管的瞬间,他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后缓缓滑倒在地。

远处的火光依然在燃烧,烟尘遮蔽了天空,也遮蔽了他的视线。

康芒斯的眼睛缓缓闭上,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知道,这座监狱的毁灭并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开始,一个更加疯狂、更加黑暗的开始。

爆炸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时,曾觅山正扶着墙喘气。

他的肋骨在之前被丹尼弗打断了两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子在胸腔里搅动。

伊丹仁蹲在一旁,用撕碎的床单包扎着腿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布料。

“信号屏蔽器起作用了。”曾启的声音从机器狼胸腔传出,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你们所在的c区避开了主要爆炸点,但余波很快就会...”

话音未落,整座监狱剧烈震颤起来。天花板上的应急灯管接连炸裂,玻璃碎片如雨点般坠落。

曾觅山条件反射地扑向角落,一块混凝土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溅起的碎石划破了他的脸颊。

\"走!\"伊丹仁拽起曾觅山就往通道深处跑。五头机器狼组成移动盾墙,石墨烯装甲被飞溅的碎石打得火星四溅。

在他们身后,b区监牢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般层层塌陷,来不及逃窜的死囚被活埋时的惨叫,很快被更剧烈的爆炸吞没。

通道尽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十几个死囚从拐角冲出,领头的壮汉挥舞着焊有钢筋的轮椅,砸向曾觅山面门。

砰砰砰!机器狼开火,子弹精准命中眉心和胸口,死囚一股脑的倒地不起。

“这边!”医生突然推开一扇隐蔽的铁门。可当他们冲进去时,却发现通道已经被塌方的混凝土堵死。

“退后!”曾启指挥机器狼亮出激光切割器。

可就在机器狼切割混凝土时,爆炸声突然响起,将一块飞旋的钢板削过医生的右肩,鲜血喷在墙上。

“别管我!”医生推开想要扶他的曾觅山,“你们快走,把这给我家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

曾觅山这才发现,半截钢筋已经贯穿了医生的胸膛,曾觅山手里握着沾满鲜血的信封。

“走b2通道!恢复通信后,这里迟早要爆炸。”机器狼胸腔传出曾启变调的吼声,“承重柱要顶不住了,最多三分钟!”

坍塌的混凝土块如陨石坠落,曾觅山抓住医生的手就往通风管钻。可医生的手已经冰凉,这个可怜的家伙,刚来没多久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走啊!”伊丹仁拖着曾觅山继续前行。

曾觅山的指尖抠进混凝土裂缝,指甲盖掀翻的疼痛早已麻木。

伊丹仁用皮带将两人手腕捆在一起,他们头顶三米处,被气浪掀开的穹顶破洞透进一缕天光,混着硝烟的消防水滴在曾觅山干裂的嘴唇上。

“最后一段路了。”伊丹仁咳出带血的唾沫。两人配合,曾觅山踩着他肩膀向上攀时,听见脚下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

倾斜六十度的断墙随时可能二次坍塌,钢筋裸露的断口勾住伊丹仁的裤腿,每挪一寸都在布料上撕开新的裂口。

五名死囚的尸骸卡在通风管拐角,被冲击波压成血肉模糊的浮雕。

曾觅山爬过这截死亡管道时,掌心按到半张黏腻的脸皮。

当他们钻出管道的刹那,整段混凝土结构轰然崩塌,伊丹仁的右腿被钢缆缠住,整个人倒吊着悬在深渊边缘。

“松手!”伊丹仁嘶吼,腕骨在皮带勒紧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曾觅山却发疯似的抓在裸露的钢筋上,小臂肌肉因过度用力爆出青紫血管。

当伊丹仁终于被拽上来时,两人瘫在满地碎玻璃渣上,血和汗在身下汇成小小的水洼。

晨雾被爆炸余烬染成暗红色,他们踩着支离破碎的楼梯攀向光源。

当铁门被气焊枪割开的瞬间,曾觅山抬手挡住刺目的天光。

他听见伊丹仁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才发现自己也在哭。

因管路破裂溢出的水花打在灼伤的皮肤上,疼痛变得真实而奢侈。

当浪货佣兵团的急救员抬走伊丹仁时,他死死攥着曾觅山的裤脚,直到布料\"刺啦\"一声撕裂。

曾觅山仰面躺在担架上,喃喃道:“地狱到天堂的距离,有时候就隔着一块炸塌的楼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