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不明白，史官应该会将所有皇室子弟的生平都记录在册，为何楚文德的记录却是如此稀少？”
楼穆叹了口气，给唐念倒了杯茶，随后娓娓道来。
“他们那一辈，人才济济，楚文德不过是其中一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皇子。
“每年发生的大事里，也总有其他皇子的身影，唯独楚文德，就像消失了一般，什么消息都没有。
“后来，在楚帝登基后，下令销毁了楚文德的所有记录，在太后的要求下，才勉强留下一点痕迹。”
“楚帝做的？”
唐念想起那个自私的皇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楼穆点点头：“当年一事，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楚文德也成了楚帝的禁忌，没人会去触这个霉头。”
以楚帝的性子……
“会不会楚文德出事，就是楚帝做的？”唐念抬起头，严肃地盯着楼穆。
楼穆不习惯唐念这般严肃的样子，撇过头道：“很有可能，并且我现在怀疑，楚帝夺位前做的很多事，可能抢的都是楚文德的功劳。”
唐念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我看你先前并不认为杨老会是楚文德，你现在怎么又变了？”
楼穆闻言，叹了一口气。
“先前我是觉得，杨老的年纪应该比楚帝大上太多，可楚文德却只比楚帝大了两岁。
“可是这几天我去找林振铭的时候，在林振铭那儿也见过他几次，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是有些古怪。”
“古怪？”
唐念更加好奇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楼穆，等着楼穆继续往下说。
楼穆也没有卖关子，继续开口。
“若照你所说，那杨老原本应该是被林振铭所救的，所以他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尊着林振铭才对，更不用说林振铭还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
“可实际上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在我看来倒像是林振铭对杨老毕恭毕敬一般，看着实在有些奇怪。”
可楼穆从来不会放过这些小细节。
他将这些通通看进眼里。
唐念听闻却是心中一动。
“如果杨老真是楚文德，那林振铭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唐念想起先前林振铭对明桓画像的态度，着实觉得奇怪，但要是身后还有其他人，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可若是明桓在杨老手中，那他又为何会杀他？
这一个个谜团，绕得唐念脑袋胀痛。
她揉了揉太阳穴，就听楼穆分析道。
“就算他不是楚文德，他在这军中的分量，也足以让我们去好好试探一番。”
“你下午还要去军营吗？”
唐念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望着楼穆。
楼穆见唐念还会眨着眼睛撒娇，心里更是化成一滩水，就算不去，他也要去了。
于是下午，唐念跟着楼穆一道去了。
没想到，杨老竟然也在军帐。
有了楼穆今日早上的提醒，唐念一直小心留意着这两人的相处模式。
果然如楼穆所说，林振铭对待杨老时的时候居然是毕恭毕敬的，看着一点也不像个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谈的都是些军事，杨老也不好一直坐在帐中，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紧接着，那些个将军们又来了。
他们一个个在见到唐念之时都面露不悦，但碍于身份，还是都忍了下来。
唐念也没有说话，一直坐在楼穆的身边旁听。
终于，有个将军忍不了了：“这位姑娘，我们谈论军中大事，你坐在这里怕是不合适吧。”
唐念挑眉，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出头的将军。
嗯，上次没有他。
显然，他不相信那枚令牌是唐念的，更不用说如今瞧见那令牌正挂在楼穆的腰间。
楼穆没有说话，嘴唇微抿，眼里却是带着笑，偷偷望了眼唐念。
唐念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目光直直看向林振铭。
“这也代表林将军的意思？”
林振铭矢口否认。
唐念伸出手，楼穆很配合地取下腰间的令牌，双手放到唐念手中。
“首先，这枚令牌就是我的，上面呢还刻着我的名字。”
唐念轻描淡写地说着，素手一翻，令牌直接从她的手里飞出，擦着那位将军的耳朵，死死地钉在他身后的那根木桩上。
那位将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却摸到了一手的血。
林振铭见军帐中的气氛如此僵硬，赶紧出来解围。
可那位将军却是无知者无畏，又指着楼穆大喊大叫。
帐里的其他将军，都跟个见鬼般看着他。
唐念和楼穆对视一眼。
这显然不对劲。
可都到了这份上，不如就顺了幕后之人的意。
楼穆随即也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
“我记得先前，林将军也对我这块令牌很感兴趣？”
待所有人看清令牌上刻着的字后，一片死寂。
紧接着所有人跪倒在地。
“末将参见首辅大人。”
林振铭这会儿，可真叫有苦说不出。
边疆局势错综复杂，他自然是要多加小心的，谁知就这样得罪了两个大人物。
还有那些个小将领，原以为有一个京中来的大人物就已经够了，谁知这个让人听了闻风丧胆的首辅大人也在来了。
一个个全都低着个头，冷汗淋漓
“怎么，现在我俩可以坐在这里听你们商讨大事了吗？”
“可……可以。”林振铭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冷汗，赶紧道，“二位大人快请上座。”
“也罢，今日先到这吧，诸位若是没有要紧事，我二位就先走了。”
楼穆走到木桩前，拔下令牌还给唐念。
那些个将军将领听到后，都暗暗松了口气。
走之前，楼穆深深望了眼那个面如死灰的将领。
两人一言不发回到客栈。
等到关上门设下结界后，唐念才忍不住吐槽：“靠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将领，把我二人的身份全都炸出，还真是个好计谋。”
“这样也挺好的，你想做的事也可以推进了。”
楼穆倒是无所谓。
他早在权衡利弊后就已然决定要暴露身份了。
只是没想到楚彦钧会给唐念这么个令牌，这才拖到了现在。
“你是指，去大乾找明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