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来到前几天灌水过的棉花地,地上还能看到大水漫灌过的湿水的痕迹,蹲下身子就能看见已经枯黄的小草在转青。大队长很有经验地用手指拨了拨土块,又用手指往土块下层刨,就看到水浸泡到了五指深的地层,按照这样计算,漫灌一次就可以管十天半月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在这段时间下场雨的话,那么今年的棉花收成就没有问题了。
但是长锁书记想的是另一个问题:朱家铺有机械,有莲子湖的蓄水,还有齐心协力的社员群众,如果是其他生产队,缺少其中任何一样的话,你要他们大水灌田,那就只能是劳民伤财了。
大队长就问长庚:“你们是要把队里所有的棉花田都漫灌一次吗?”
“是这样,我们已经都灌了一大半了,还有两天就可以完工。”长庚回答说。
大队长想了想就对长锁书记说:“我看这样子,你呢,就在朱家铺等着,我回大队部去,用大喇叭在广播里紧急通知一下:要求全大队的生产队队长都到朱家铺来,让他们看看朱家铺抗旱保产的措施和行动,再就是交流一下各个生产队的办法,你说行不行?”
长锁书记说:“行,就这样办,你快去快回,我们争取在吃晚饭前看完,看完了回大队部去吃晚饭。”
趁大队长回大队部去通知生产队长开会的间隙,长锁书记就找到了文迎队长,问他:“你说像你们这样大水灌田当然好,如果没有这个力气的生产队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棉花杆就直接被红蜘蛛残害死掉吧。”
文迎队长想了想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想出这么个笨办法的,谁哪个生产队有力气呢?如果万一没有条件的话,我想就是用人工挑水,也得要把那些受害严重的小块浇一遍。”
长庚说:“再就是一边给受害的棉花杆洒药,一边浇水,还可以在水里掺些淡水肥,就像给人治病一样,一边治还要一边给培补一下,这样就可以把它们这些受害的棉花杆拉起来。”
听了他们两人的想法,长锁书记就想到了上面每次开会讲到的——因地制宜,是的,就是这个道理,就是要根据各队的实际情况和条件、能力因地制宜。
就在他们几个人讨论的时候,邻近的几个小队的队长已经来了。经过社员的指引,他们来到文迎队长他们落脚的田块。
长锁书记首先就问他们生产队的旱情和抗旱的方法,三队的队长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是盯着那几块过火的棉花田洒药,万一救不过来的话,就把棉杆拔了种秋萝卜菜,反正有比没有总要强一点。”
四队的队长说:“我们的大致的做法,也就像三队的差不多,因为我们没有朱家铺的力气,也没有什么机械抽水。”
后面就陆陆续续来了几个队的队长,大队长刚一返回来,就对在田边的队长们说:“叫你们来,就是要你们看看朱家铺抗旱保产的措施和行动的。”
其他后来的几个队的队长就顺着垄沟看了大水漫灌过的墒情,当然是很满意,就问文迎队长说:“朱队长,你们这样漫灌一次,一亩田得要多少钱啊?”
文迎队长说:“这个我们现在也没有坐下来算,反正我们开队委会时都统一了想法,抗旱如救火,保苗如保命,就是花多少钱也要保啊!”
大队长说:“你不保,像这样下去的话,就可能让你的棉花朵瓣无收呐,我的同志哥。”
长锁书记就接过话题说:“道理和结果估计大家都懂,但是要下这个决心我估计是很不容易的。刚才文迎队长说得对,抗旱如救火,保苗如保命。你说如果房子着火了,我们就看它烧完了算了吗?更何况人命是不能复活的呐!”
大家听长锁书记的口气就知道了,抗不抗旱这是不要讨论的了,现在问题是怎样抗旱的事。
有人就提出:“像我们这些生产队,既没有机械设备抽水,又没有靠近莲子湖,而且棉花田又很分散,您说这个怎么办?”
长锁书记说:“刚才你们没有来的时候,我和朱家铺的两个队长在一起设想过,像你说的这种情况,就可以重点区别对待,凡是正在被红蜘蛛残害的小块棉田,把它隔离开来,一边洒药一边人工挑水,还可以加一些淡水肥。这样做,既可以把正在过火的小块与其他大块棉田隔开,又可以对这些小块进行救治。就是这些棉杆过火了,也得要保住棉杆上面的桃子,让它们不至于枯萎,不到炸不开棉花的程度。”
大队长强调说:“这就是房子着了火,我们就是用盆、用桶泼水,也要把火灭了的道理。”
所有队长都到齐了,大队长就再次简明地把刚才大家说的内容再调理了一遍。最后强调说:“无论我们想什么办法抗旱,都要实打实的用力,心里要想到:一个棉花桃子就是我们社员秋冬的一口饭菜,没有它,我们一冬一春就只能让社员群众喝西北风了。”
长锁书记插话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今天要把大家集合起来,在朱家铺的田头开会的原因。谁哪个不想办法,那就是在犯罪,就是对我们的社员谋财害命!”
大队长接着说:“如果严重的话,我建议你们可以找朱家铺或者其他队商量,租借他们的机械设备去抽水灌田。”
文迎队长看大家还是面面相觑、各自心里有苦难言,就说:“我们也有一块吊坎田(荆州地区把高悬着的旱地称为‘吊坎田’,意思是四面悬在高处,不能蓄水,墒情差的地块),就准备把靠近它边上的泥塘抽满水,再用人工浇灌的。”
长锁书记最后说:“明天我们所有包队的干部都要到生产队去的,三五天之内,每个队都必须要实际行动起来,拼命打好抗旱保产这一仗。”
宣布散会的时候,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各生产队的队长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