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迎队长接着说:“后来,我们才到农机修造厂去。那个修造厂的厂长很热情,听说我们是想建一个农产品加工厂,就要我们把打算说给他听。我就大致说了,我们是一个生产队,想新建轧花的厂房。”
厂长就向我们推荐锯齿轧花机,说这是现在国家最好的轧花机器,比以前用的皮辊轧花好得多,因为它轧出来的皮棉色泽好、纤维长,卖的价钱高,会给生产队社员增加收入。我们一听当然很高兴,就问他建一个这样的厂子得要多少钱。
厂长当时就给我们过细地测算了一下,大致估算是要一万多块钱。我一听就吓惊了,你想想,我们就是把全队的东西卖了,也值不到一万多块钱啊!
长锁书记就问:“您这说的一万多块钱,包括哪些内容呢?”
厂长就细致地向我们说:“首先是要建厂房,厂房面积起码得要二三百平米,算起来仅这一项就得两三千块钱呐。还有锯齿轧花机、柴油动力机,这两项是主要的机器,得要五六千块钱。就是厂房和机器加起来就得过万呐。”
长锁书记说:“柴油机要多大的马力才能带动起来?”
厂长说:“因为轧花厂就必须要用电灯,不然的话就会出事故,如果把轧花和发电加起来,最少得要四十马力的柴油机才行。”
长锁书记听了点点头,再问:“如果轧花厂建成了,轧一斤皮棉可以收多少加工费?”
厂长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如果你们要真正弄锯齿轧花机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去河对岸的轧花厂去看看,听听他们的建议。你们去问清楚了,如果是真要办这个轧花厂,买机器和安装你们就可以找我们帮忙。”
“我们听了农机修造厂厂长的建议,又到对河的县棉花公司的轧花厂去了。那里的厂长不在家,是他们的车间主任接待我们的。他听我们说了想建一个锯齿棉轧花厂,就显出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因为他们虽然是供销社下面的公司,但是经常也因为缺钱而很头疼,何况像我们这样的生产队,那就更不要想正常运转了。”
“我当时就被他说的话难住了,长锁书记就在旁边说,我们这也是儿子吓老子,心起残了(荆州的歇后语:意思是虽然不敢想,但是现在起了这个心,已经收不住了),您就把锯齿棉轧花的情况大致跟我们说说吧。”
车间主任说:“这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的,我就带你们进我们的车间里去看看吧。”
文迎队长在不停地说,翠英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就说:“不着急,先吃了饭再说吧,肚子都饿了。”
关兴边吃饭还在一边想刚才文迎伯伯说的情况,翠英就问关兴:“你们今儿去沙牛湖,那里真的湖水干了,能种田了?”
关兴收回神,回答说:“是的,去年我们修建的堤坝,就形成了新的水道,上游来的山水都顺着新河流向了下游的公安去了,原来的沙牛湖都像我们这里的平地了。”
翠英就很感叹地说:“人民政府真是很,真的就让河水改道了,把以前装满水的水罐子变成了平地。”
文迎队长就说:“这也只是眼前的情形,如果遇到大暴雨或是连阴雨,湖田里的水排不出去,那不还是一个水罐子吗?”
关兴听文迎伯伯这样一说,心里就一动:是啊,自然的力量谁也不知道,听说北方的黄河就是这样,一遇到大灾之年,洪水来了就把河堤冲开了,泛滥四周,形成新的河道呐。
吃完饭,文迎队长又继续讲了他们在县棉花公司的轧花厂看到的。关兴听了也就觉得,朱家铺要想办成轧花厂,眼前的困难恐怕要比大寨大队改造虎头山还要难呐,因为改造虎头山,要的是雄心和吃苦,而朱家铺要办轧花厂要的是钱啊。
说到最后,关兴就感到文迎队长只是开了眼界,内心估计就是没了去的时候的信心了。
翠英听了文迎队长的话,就问:“你们去听了看了,准备回来怎么办呢?”
翠英这一问就真把文迎队长给问住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要拿这么多钱出来,在他看来这比登天还难呢!
翠英就说:“照我想来,修建厂房还不是那么难,因为我们有很多材料不需要买,再就是9队不是找我们队里买猪仔赊了个账吗?他们现在在烧窑,我们也可以找他们赊账买砖瓦呀。”
文迎队长和关兴就看着翠英,想继续听她说。翠英就继续说:“既然是生产队的事情,我们能不能找大队想办法,让他们出面帮我们找别处借点钱呢?反正我们这个轧花厂建成了,起码是整个大队的棉花都要在我们这里来加工的,不讲当年能赚多少钱,起码是不会亏本吧。”
文迎队长心里就又开始活动起来了:是啊,只要我们能不出多少钱把厂房建起来,至于买机器的钱就可以凑合了。夏粮出来了,可以卖一些钱,猪场的肥猪可以卖一些钱,再到了秋季,棉花和稻谷出来了,卖的钱就更多了。只要眼前能找到借钱的地方,还钱那就容易了啊。
想到这里,他就再也坐不住了,要去找长锁书记商量。关兴说:“我的姆妈说的,也就是一个大概的想法,您还得要把这个想法细致地算计一下,比如建厂房,究竟要多少材料、多少人工。如果是借钱的话,究竟需要借多少钱,我建议您还是先开个队委会,让大家都帮您想想,出出主意,形成一个大概的想法了,再向长锁书记汇报,就有了依据了。”
文迎队长听了关兴的话,又坐了下来,说:“关兴,你好像现在比我还沉稳了,我倒是遇到事情还比你冲动呢!行,我就按照你说的办法,先开队委会,在队里先估算一个大概了,再去找长锁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