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薛家人的意料,梅翰林家的人根本没来。
当然,就连节礼什么的,也是没有的。
薛姨妈总是忍不住念叨道:“这是什么正经人家!若是真的要结亲,哪怕一匹布、一担粮,也是个态度!”
“真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家!”
又对着薛蝌道:“蝌儿,宝琴可是你嫡亲的妹妹,这等人家,万不能嫁的!不然,你就别来找我这个大伯母了!”
薛蝌也是沉着脸,只说知道了。
薛姨妈见此,也知道薛蝌心里并不舒坦,到底没再说些什么。
日子过得很快,这一年的除夕总算是到了。
旧年的雪花还未完全融化,新年的鞭炮声已在远处隐约响起。
一大早林芃与林黛玉收拾妥当后,就往香阁去了。
除夕祭拜先人,这是林家的习惯。以往在荣国府时,林黛玉并没有机会祭拜林家先祖。
此刻的香阁内,烛火都已经点上了,林如海与贾敏的牌位摆在中间的案上。
前面放上一张四方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祭品,一片肃穆而庄重的气氛。
林黛玉与林芃二人,缓缓步入香阁,林忠等被赐姓的仆从,也跟着进来了。
只见林黛玉身穿一件淡粉色的绣花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是冬日里的一抹春色。
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精致的玉簪,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眼神中满是对父母的敬仰与思念。
林芃则是一袭深蓝色的长袍,身姿挺拔,神情庄重。
他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坚定与执着,仿佛承载着整个家族的荣耀与希望。
林忠等仆从站立在后面,又有侍女搬来蒲团,准备香案等。
于是,开始了祭拜。
只是林黛玉突然问道:“林管家,我让你准备好小姑的牌位呢?”
林忠看了一眼林芃,缓缓开口道:“大小姐,是大爷看到了,让老奴撤下去的。”
林黛玉很是不赞同的看着林芃,她知道她的哥哥担心什么。
只是,那不仅是他的娘亲,也是她的小姑,跟她一样,流着林家的血!
于是说道:“哥哥,你快把小姑的牌位放上去。”
林芃一怔,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妹妹,我娘亲她是出嫁女,不能入香阁。”
林黛玉却不管,说道:“她是我林家的人,又生了哥哥,给林家这么好的继承人。”
“应当享林家香火!”林黛玉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晰。
林芃还要说什么,林黛玉又说道:“难道,万一哪天我…哥哥也不让我…”
“妹妹!”林芃看林黛玉要说傻话,立马出声制止,“这等日子,妹妹不要妄言,父亲与母亲在天上看着呢!”
只是林黛玉并不可能退让,一双眼睛盯着林芃,颇有些气势。
看着倔强的林黛玉,林芃突然笑了,说道:“既如此,是哥哥着相了,那就摆上吧!”
林忠一看林芃也松口了,忙从左侧的柜子里拿出林小姑的牌位,恭恭敬敬的摆放在林如海牌位的右侧略后一点的位置。
林芃与林黛玉点燃香火,对着林如海、贾敏及林小姑的牌位叩拜。
香阁里香烟缭绕,仿佛林如海、贾敏以及林小姑的灵魂在其中徘徊。
林黛玉望着三人的牌位,心里默默说着:
爹爹,娘亲,小姑,玉儿很好,哥哥很好,林家也很好!
你们在天上,也要好好的!
兄妹二人行完礼,就离了香阁。
因着晚上皇帝在宫内设宴,款待群臣。本来以林芃的品级,是不能参加的。
奈何,他妹妹是县主,他自己又是皇帝的小师弟。能怎么办呢,当然是一起去参加咯。
于是,林家兄妹二人中午只略吃了点,就开始收拾收拾,准备进宫参加晚上的宫宴了。
这种宴会虽则是在晚上,可是群臣一般下午就要出发了。
排队入宫、等候召见,再到赴宴,这一系列的流程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因此,林芃与林黛玉早早地就离开了林府,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车厢内布置得雅致舒适,炉火微燃,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兄妹二人相对而坐,彼此间的气息和谐而温馨。
林芃叮嘱林黛玉:“今晚都是按照品级落座的,妹妹你的座位应当要在我前面。”
“若是有不长眼的,妹妹只管不要客气,咱们林家的姑娘,不受闲气的!”
“万事有哥哥给你撑着,记得了吗?”
林黛玉拿帕子捂着嘴笑道:“哥哥放心,我自当护好自己!”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很快就到了宫门之前。
下车后,林芃与林黛玉随着其他来赴宴的人家一起,缓缓向着皇宫内走去。
宫内的气氛庄重而肃穆,处处透露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
林芃被内侍引到养心殿,只说皇帝召见。
林黛玉则在宫女的引领下,往慈宁宫去了,长宁公主在那边等她。
很快,林芃就到了养心殿,皇帝正在上头看着书。
林芃行礼口称万岁,皇帝见是林芃,笑着说道:“你小子,不传信让你来,你是断不会来的。”
林芃心想,你这可不是啥好地方…
不过,他可不敢说。只能讪讪的笑道:“皇上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臣这不是怕耽误皇上办正事儿嘛!”
皇帝闻言,笑骂道:“果真是嘴巴不吃亏的!”
“行了,今儿个找你来有正事!”
林芃听了这话,连忙苦着张脸说道:“师兄,我这新鲜出炉的状元牌匾还没送回族里呢!你可是答应了,我这年后是要回姑苏的!”
“而且,我跟钱家的婚事,还等着族老们来操持,我总得回去请他们吧!”
“您可别再给我派活儿了,我这把年龄,也是娶妻生子的时候了!”
说完,又小声嘀咕着,“不然,我舅舅为啥要过继我呢!”
皇帝听完,气极反笑道:“朕这才说了一句话,你就叽里咕噜的一大段一大段的。”
“收起你这幅样子,朕这是有正事找你,定不耽误你回姑苏!”
林芃闻言,也知推不掉了,于是说道:“是,请师兄发话,我一定完成!”
皇帝看到这样的林芃,又不禁感到好笑。
只是,此事还非得林芃去做才行。
毕竟,钱家二子,此时正好是两江总督;林家,又是姑苏有名望的世家。
想到此处,皇帝压低了声音说道:“朕要你去金陵,取得南安郡王的兵符。”
林芃一脸诧异,低声说道:“师兄,南安郡王此刻还在南边呢,他的兵符不可能落在金陵城!”
皇帝拿出一张纸,林芃看后,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