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外。
大军正在整顿，准备出征。
武大娘一边给面前的潘金莲，披上一件外衣，一边有些担忧道：“相公你也真是的，留在安全的东京城不好吗，为何要随我们一起出征啊。”
潘金莲顺势摸着武大娘，那白皙柔软的小手道：“正是因为前线危险，我才更要跟大娘一同前去啊，不然我放心不下啊。”
“相…相公……”
武大娘面对潘金莲这充满“神情”的攻势，白皙的俏脸上，都忍不住泛起一抹诱人的红霞，语气都不自觉的变得温柔了起来。
就在二人越加暧昧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道轻咳之声。
只见一位容貌端庄，肌肤呈现出性感小麦色的女子，迎面走了过来。
那高挑修长的身材，出尘绝色的气质，不是黑三娘宋江，又是何人。
武大娘俏脸一红，连忙松开自家相公的手。
潘金莲倒是没有丝毫惊慌，淡淡一笑：“公明，你怎么过来了。”
宋江纤细的柳眉微微皱起：“只是心中有些困惑，想要跟公子询问。”
“困惑？”
潘金莲神色一愣。
宋江沉吟许久后，朱唇轻启道：“此次讨伐淮西的王庆，此战关系重大，将会影响接下来天下局势的走向。”
“在如此重要的战役中，公子为何不征调全部的兵马，反而让燕青她们带领部分梁山人马，留守京师呢？”
对于此事，她实在是有点想不通。
王庆割据淮西之地，自封楚王，她手握三十万兵马，麾下的十大猛将，也是各个都堪称万人敌。
实力可以说仅次于江南的方腊，是一个相当棘手的强敌。
或者说，这是梁山自诏安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
毕竟河北的田虎，因为麾下缺乏擅长内政的官员，在柴大小姐的一番经济战下，整个河北都彻底崩溃了。
等于说梁山几乎没怎么正面打，就已经轻松收复了河北之地。
而如今王庆麾下可是能人无数，有不少都是朝廷正规官吏出身的，自然不会轻易出现财政崩溃的问题。
想要收复淮西之地，只能真刀真枪的跟王庆的人马，在战场上一决胜负。
面对这么艰苦的一战，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集中全部兵马，来增加自己的胜算吗？
哪有还没开打，就主动分出自己的兵力，削弱自己实力的。
莫非，潘公子击败田虎之后已经开始骄傲自满，不把王庆放在眼里了吗？
潘金莲看着面露不安之色的佳人，他不禁笑道：“公明不要多想，我之所以分兵，恰恰就是因为重视这王庆啊。”
“此…此言何意？”宋江精致的面庞上，泛起一丝疑惑。
潘金莲意有所指道：“因为大宋的敌人不仅仅在外面，也在朝堂上大臣的队伍之中啊，为了防止这些人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自然要留一些人手，以防万一……”
宋江美眸先是一愣，旋即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银牙紧咬道：“这些人尸位素餐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试图勾结外贼，谋害官家，真…真是大逆不道。”
潘金莲压低声音道：“如今燕青她们已经派人，私下盯着她们呢，不管是茶馆里的小厮，还是府邸里负责烧火的伙夫，以及每天给她们送蔗堂，茶叶的商人，都有我们的人，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眼皮底下，她们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宋江主动的撩起旁边马车的帘子，盈盈一笑：“公子，那我们出发吧。”
......
......
“为何蔡州这里聚集这么多流民？”宋江纤细的柳眉忍不住微微皱起。
潘金莲闻言，掀开帘子顺势望去。
只见在前方城池不远的地方，无数衣着破旧的流民排着队，在等着官吏发放的米粥。
那乌压压一片的人群，看起来起码有数万之众。
就在众人疑惑这里发生什么情况的时候，一道慌张的女子声音，从远处传来：“蔡州知府黄四，见过宋将军，武将军……”
只见一个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身着官服的女子，不断的作揖行礼。
潘金莲好奇的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会出现这么多流民？”
蔡州知府神色一愣，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公子，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宋江盈盈一笑：“公子询问，你直说便是。”
蔡州知府点了点头，旋即开始诉苦：“大人有所不知，那王庆甚是猖狂，在短短一个月内连续攻下数座城池，兵灾四处抢掠，百姓为了活命只能纷纷外逃，由于蔡州距离淮西很近，因此有不少难民都逃难到我这里了。”
潘金莲有些惊讶道：“这王庆居然这么强吗？”
蔡州知府满脸苦笑道：“那些叛军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批，官府的兵器，各个装备整齐，麾下不少将领都是鼎鼎有名的悍将，我们的士兵完全不是对手，一路连战连败……”
潘金莲眉头皱了皱，王庆实力很强他早有预料，但是没想到情况居然恶化到如此地步。
毕竟能够得到大批官府的兵器，那只有两种可能。
要不就是王庆占据了官府存放兵器的军械库，要不就是有不少官员，私下与王庆勾结。
不管是哪个原因，情况都很糟糕啊。
潘金莲沉吟许久后问道：“城中粮食储备的如何，还够维持流民所需吗？”
蔡州知府发愁道：“如今城中粮食勉强够用，可如果流民再继续扩大，恐怕就不够了。”
说着，她主动带着众人来到了施米布粥的棚子前。
冒着腾腾热气的锅里，煮着看起来有些粘稠的米粥。
宋江舀了一碗，尝了一口，忍不住点了点头：“筷子插入锅中而不倒，从这一碗小小的米粥，就可以看出蔡知府是一个难得的好官啊。”
“多谢大人夸赞。”
蔡知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在众人气氛一阵和睦，边说边往前走的时候，潘金莲却摸着下巴，目光紧紧的盯着锅里的米粥，以及旁边排着队的流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时乔道清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妩媚的一笑：“公子莫非是饿了不成，看着米粥都这么入神。”
潘金莲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后，便压低声音道：“这个蔡州知府有问题。”
乔道清秋水般的眸子，微微一愣：“公子此言何意啊，这米粥色泽金黄，没有发霉发嗖，足以见得这位蔡知府没有丝毫贪污腐败，哪里有问题了？”
“正是因为这锅里的米粥太正常了，所以才有问题。”
潘金莲却只是平静道：“你觉得好东西，真的能发到穷人手里吗？”
乔道清略微思索了一下，旋即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一个聪明人，她瞬间就明白了潘金莲话中的含义。
正所谓天知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知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在人性贪婪使然之下，一个好东西在经过上级的发放，经过下级一层层官员的手里，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落入穷人手里的。
比如，你想要给穷苦百姓低价买一套宅子，那宅子必须有严重的缺陷。
想要喝水，需要去十几里外的地方打水，想要取柴火也需要走半天的路程。
只有这样鸡肋有问题的宅子，那些官吏才不会利用职权，私自克扣走，会捏着鼻子丢给穷人。
赈灾的粮食自然也是一样。
正常的粟米可是妥妥的硬通货，这可是能够卖钱的，那些负杂发放的官吏，怎么可能不生一些小心思出来。
变卖部分粮食，让米粥变稀。
或者以次充好，用发霉变质，或者牲口吃的芙糠代替人吃的粮食，这才是官吏的日常操作。
毕竟如果这些官吏，真的能够如此大公无私，那淮西的王庆，还有江南的方腊又怎么可能高举王旗，带领无数流民造反？
这个蔡州有问题！！！
乔道清想到这里，一股凉意在后背蔓延开来，浑身更是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好有潘公子提醒，否则今天就有可能翻车了。
潘金莲压低声音道：“乔师叔你带几个人，在城中四处查看一下。”
“查看什么？”乔道清下意识的问道。
潘金莲瞥了一眼那排队的流民，低声道：“去查看一下城中施米布粥的具体情况，如果只是个别地方米粥粘稠，那还在合理范围内，毕竟知府大人在旁边看着，她们不敢犯事。”
“可是等知府大人离开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官吏依旧如同现在一样，老老实实的发放米粥，流民也在老老实实排队，没有出现什么乱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施米布粥的官吏，还有这些流民，全部都有问题，毕竟衣食足才能知礼节，一群逃难至此的流民，怎么可能这么遵守规矩。”
乔道清美眸瞥了一眼，前方正在跟宋江，武大娘一起说话的蔡州知府，悄悄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