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儿整个人僵硬在那里。
此时此刻,在这片天地间,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给予她庇护的角落了。
“宛儿,宛儿……”池晟追了上去,但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这一刻,他的世界崩塌了,整颗心好像被硬生生的撕裂掉了一块。
心痛的难以呼吸……
*
此时,乾承宫内。
昏黄的光线下,荒凉寂静,一股阴冷之气蔓延在空旷的殿堂。
舒妃独坐于高位上,眼神如同被霜打过的秋叶般干涩而失色。
她手中紧握着绣花帕子,指尖微微颤抖。
“娘娘。”李嬷嬷慌乱的声音打断了死寂,“三殿下他跟圣上求娶江宛儿……但是被太子给求娶了。”
话刚说完,便被舒妃急切地打断:“什么?晟儿居然要求娶那个贱人?”
她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裙摆轻轻掠过冰冷的地面,想起后面半句,又大声嘲讽,“可笑至极!这还被太子给截胡了,没想到一个宫女而已,还是抢手的香饽饽,呵呵。”
心头恍若有火焚烧,愤怒与讽刺交织成一团剧毒。
“这样也好!”她勉强压制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这个贱婢休想再染指我晟儿。”
眸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来人,去喊那逆子过来!”
不多时,三皇子步履踉跄地进入殿内。
酒气浓郁了一身,在这清冷无人的乾承宫里显得格外突兀。
“看看你这窝囊样!”舒妃见到他那颓废模样,立即怒其不争的斥责:“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等你当了皇帝还怕没女人吗?”
池晟听此言语,全身一震。
原本迷离的双眼,渐渐清明起来:“母妃,儿臣不想要当皇帝,儿臣只想要江宛儿。”
“哼!”舒妃轻蔑一笑,并未将其放在心上,“那还不简单?”
她挑衅似地盯着自己醉意朦胧、却满含深情的孩子,“只要你当上皇帝,江宛儿自然也是你的。”
池晟目光复杂难解,在酒精和权力欲望间徘徊挣扎。
最终,在母亲算计而锐利如刀片般,直击心灵深处话语,下定了决心。
是啊,他不能想要得到,却又不付出。
没有权利,就没有选择权。
没有权利,他的人生就会被践踏,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想起江宛儿谈起太子的排斥,她根本不爱他。
这一刻,再抬眸间,池晟的眼神不太一样了。
*
同一时段的丞相府。
祁江雪的闺房内,一片狼藉。
精致的瓷器散落一地,碎片如同她此刻心情的写照,支离破碎。
丫鬟们个个面色惨白,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动作。
“小姐!”贴身丫鬟跑进来,看到桌上的密信,急匆匆扫完后,惊道:“这......”
话音未落,祁江雪已伸手夺过信件。
她眼角的泪珠滚落而下,在细腻肌肤上留下清晰轨迹。
信封被撕得体无完肤,在她颤抖的指尖下缓缓展开。
随着每一个字眼跳入视野,祁江雪原本苍白的面庞渐染悲愤之色。
“太子求娶宫女为妃?皇帝竟然答应了?”声音里充斥着难以置信和讥讽,“这真是笑话!皇帝是不是老糊涂了?”
气恼交加之际,她将手中残页摔向地面。
“我本该高高在上!那位置理应属于我!”言语间透露出深深不甘与愤怒,“整个京城也找不出比我更合适做太子妃的人选!可现在却被一个微不足道、低贱至极的宫女给截胡了,简直荒谬至极!”
丫鬟拾起掉落在地上,未被注意到另一部分密信,立即提醒:“小姐,请看这里。”
祁江雪勉强平复心绪接过纸张。
“但皇上说不能举办婚宴。”丫鬟用力点明重点,“这等于就是没有承认啊。”
听罢此言,祁江雪眸光稍露振奋之色。
“你意思是......”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丫鬟连忙补充:“皇家大事若无礼仪加持,则名存实亡。再者说来......太子府内侍妾众多、尔虞我诈。”
她目光阴沉而机锋昭然:“小姐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哼!”祁江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说的对……那我就等那贱婢惨死太子府的消息。”
声线中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与算计,成功掩盖自己失态后找回的优雅。
丫鬟微微俯首表示赞同,“最终胜利者,必定还会是我们小姐您。”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编织起新一轮权谋与算计。
*
太子府内,红灯高挂,彩带飘扬。
江宛儿被池锐紧紧抱在怀中,从马背上下来,直接被带进了府里。
一路过去,都看到下人们在忙碌布置着。
他们张贴着喜气洋洋的红色“喜”字和各式花灯。
她心中暗想:这便是给她准备的仪式感么?
虽然简陋得多,却又似乎比侍妾要隆重些许。
侍妾不过是一顶轿子抬入门槛即可,而今日这番景象……
回想求娶两字,难不成她是侧妃。
但转念一想,侧妃也是要举行隆重婚宴的。
所以,她的身份是什么?
江宛儿越想越尴尬,面对下人的打量,只得埋进了某人的怀里。
池锐看着她这小猫似的举动,嘴角扬了扬。
穿过院落,池锐将江宛儿抱进了早已布置好的喜房。
屋内香炉缭绕、鲜花摆放、珠帘低垂。
池锐吩咐下人:“给她梳洗打扮。”
说话间,眼神里流露出迫切与期待,“今晚孤就要入洞房。”
他心想虽然匆忙了些许,但自己已经等不及更长时间。
毕竟他肖想她的身子不是一日两日了,自从在泽北见证过她美妙的胴体,就让他难以忘怀。
“是,殿下放心,奴婢们定会精心打扮新娘子。”下人们恭敬回道。
池锐点点头,拂袖出去。
而江宛儿则是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们为她梳理发饰、施加粉黛。
在繁复华美的凤冠点缀下,她显得从未有过的美艳动人。
然而镜中反射出来的眼神却是空洞无感的。
她心头涌起逃离之计:她不能坐以待毙,被人吃干抹净。
该死的池锐,若不是他的拦截,她这会乘坐的马车,都已经出了京城,可以逍遥游了。
这刚出皇宫这个金笼子,又要进太子府这个笼子。
她又不是金丝雀,休想困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