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还不错。”
“鬼族的污染比我们人族要少很多。”
两人行走在一处湖边，月牙羽道漫不经心地开口。
没有得到回应，他余光看了看杨顾初，“你有心事？”
杨顾初走着。
听到月牙羽道说的话，微微一愣。
一路上，洛洛那委屈的神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杨顾初抿了抿嘴：“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如果让你杀一个鬼族，你会有心理压力吗？”
月牙羽道转头，深深看了杨顾初一眼：“不会。”
“完全不会吗？”
杨顾初转头。
月牙羽道点头：“完全不会！”
“这样啊……”
杨顾初想了想，继续开口，“那如果这个鬼族从来没有伤害过人族，而且心智像个小孩子一般呢？”
“……”
月牙羽道沉默片刻，陷入思索。
好一会儿开口：“你如何确定？”
“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鬼族。”
月牙羽道：“那行，那就如果。”
“如果他出现在战场上，我会杀。”
杨顾初一愣：“你的意思是，她不出现在战场上，你就不会杀？”
“不会。”
月牙羽道摇头，看起来十分坚定的样子。
杨顾初停下，凑近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出现在战场上，可能已经杀了许多你的同胞！”
“如果你提前杀了它，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你现在对她仁慈，只是圣母罢了！你会害死你的同胞！”
杨顾初神情有些许激动。
看着月牙羽道的神情，他自己才反应过来。
“那个……我就随便问问……”
说罢，他继续往前走。
“你等等。”
月牙羽道叫住他，“我觉得我们需要聊一聊。”
两人没有继续往前面走。
停在了湖边。
“你是出了什么事情对吗？”
月牙羽道询问。
杨顾初表情有些复杂：“也不算出事，总之很难形容。”
月牙羽道：“关于鬼族，你杀了一个鬼族？”
“这个鬼族底子有点干净，让你良心不安？”
“也没杀，就是伤害了一个鬼族。”
杨顾初其实已经认可月牙羽道作为朋友。
已经和他分享了那么多的秘密。
现在既然提及，和他聊聊也没什么。
“伤害，也就是说还没死。”
“我记得你的治愈能力很强，那应该没什么，你在纠结什么？”
月牙羽道继续询问。
杨顾初：“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很复杂。”
“我对这件事情有愧疚，倒是有很恼怒，心情一直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
闻言，月牙羽道沉思良久。
转头：“我知道什么原因了，怪不得你会那样问。”
“你知道了？我可都不知道！”
杨顾初有些吃惊。
月牙羽道笑了笑：“这样，我们先说之前的事情。”
“你问我杀掉一个底子很干净的鬼族有没有压力。”
“我换个方向问你，我让你去杀掉鬼族学校里面的学生，你有没有心理压力？”
杨顾初：“这个……自然有……”
“那如果是命令呢？如果……这个学校里面存在一个潜力如你一样的鬼族呢？”
杨顾初皱眉。
“这个……那我大概率会吧，毕竟他以后会危害人族。”
他有些不确定。
月牙羽道轻笑：“你不会。”
杨顾初走着疑惑地看着月牙羽道，他表情十分笃定。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月牙羽道：“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我可以非常肯定告诉你，如果有那样的命令你不会做，我也不会做！”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有自己的原则的人。”
月牙羽道，“战争，意味着秩序的崩塌。”
“规则也好，道德也罢，只要对对手造成得伤害，都被赋予正当的权利。”
“说不好听一点，有部分人那就是披着正义的幌子去当禽兽。”
月牙羽道顿了顿，继续道：“你刚刚说，如果不杀了那个鬼族，他日就会有同胞丧命其手，其实是错的。”
“你把他特殊化了。”
“如果战争中，鬼族军队要一万人，那么有没有他，都一定会有一万人。”
“他扮演的角色，会有人代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致明白，可是……如果她的位置无法替代呢？”
杨顾初道。
月牙羽道：“无可替代那就有说法了。”
“弱者没有选择，需要不惜一切代价灭掉威胁。”
“因为实力不足以让他选择其他方式。”
“你不一样。”
“我不一样？”
“没错。”
月牙羽道点头，“你是一个绝对的强者，未来只会更强！”
“你有实力保持自己的内心，坚持自己的原则。”
“光暗战争是生存之战，随着时间推移，尸血越积越厚，人族和鬼族的仇恨也到达一个无可化解的地步。”
“现在的你，一定对鬼族充满了恨意，更何况十年前……”
说到这里，月牙羽道戛然而止，随后继续道，“但有一点，当你站在一个高处。”
“我指的是，你不仅仅是湘州的子民，不仅仅是华夏的孩子，而是整个世界！”
“甚至于整个光暗界，去看一看这场战争。”
“你就应该知道，这其实是一个悲剧。”
“你就只想做一件事情，终结战争，停止光暗界无休止的争斗。”
月牙羽道仰着头：“所以，不必为自己对自己的愧疚感到懊恼，那种思维并没有背叛人族的意思。”
“相反，这是正确的，如果可以补救，你也可以尽可能地去做，这并不是错事。”
杨顾初瞪大眼睛。
前面月牙羽道铺垫太多，他听得半懂半不懂。
但最后这一句却是无比准确地点出了苦闷的源头。
他就是对自己对一个鬼族抱有一些自认为不必要的情绪感到懊恼。
他人类的身份和现在的思维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他怔怔地看着月牙羽道。
现在看来，世家子弟的思维，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样。
“别这么看着我，我的思维其实也是异类。”
“不过我相信你能听得懂。”
“他们说光暗战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灭掉鬼族是人类生存的唯一办法，我不同意。”
“我总觉得，光暗界的问题没办法靠战争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