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鼠惨叫一声,修为散尽,眼看着要断气儿。
他的修为太过纯净,属于梵山正路登仙秘法,又出身正统玄门算大半个仙族,一旦施法就会泄露仙气,而这些孽畜的嗅觉最为灵敏。
为了不被发现,苏沉壁依旧维持着飞蛾的身形,施法切掉的黑老鼠,可就是这一下子,他的身上也飞溅了些许脏污老鼠血液,瞬间感觉半边身子麻了,那种麻痹是生理性的恶心排斥以及童年恐惧阴影导致的连锁反应。
“吱———”
这时黑老鼠的惨叫声再次微弱响起,苏沉壁如梦初醒,皱着眉头,暗惊:“坏了!”
果不其然,透着绿光的大门戛然而止,传出说话声。
“怎么回事?!还差了一个,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就宰了你们?!”
“嗯?!什么味?!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外人进来?!”那门内之人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若有若无的仙气,登时心中警铃大作,怒喝。
“鼠相饶命啊!小的们冤枉啊!谁都不曾带啊!”
这时,苏沉壁焦急的冒出冷汗,暗恨自己怎么就突破不了心理的难关,心一横,掐好仙诀,就要现身迎战。
黑暗中一只黑色蝙蝠飞来,分身成二,一只盖住了苏沉壁,另一只一口咬死了那吱叫的老鼠脑袋,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了那黑老鼠的模样。
苏沉壁欣喜的回头,黑蝙蝠露出欠揍的痞笑,狗里狗气的,可不就是胡蕴川那个呆瓜吗?!
他熟门熟路的使出“通心诀”与胡蕴川沟通。
苏沉壁又喜又忧:“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保护好禅师等我消息吗?”
“你好好意思说,我一路上用摩波宝石联络了你数十次你都没吭一声,我就闻着味儿刨地追来了。”胡蕴川抱怨。
“你真是个厉害的狗子……”苏沉壁嘴角抽了一下,夸赞了一句。
他差点忘了,这家伙原身是只小狼狗,又得了造化吃了上古凶兽睚眦内丹,这刨地嗅觉追踪的本事自然是强的。
胡蕴川眯起眼:“你怎么还骂人呢?还能不能友好的共事了,师兄?”
苏沉壁噗嗤一笑,若云巅绯樱盛放,冰雪融化。
胡蕴川看的心神恍惚了一下,忙稳住,郑重道:“我分身了一个进去,咱们现在赶紧离开这,我来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总是感觉到有个庞然大物不断逼近,像是土龙。”
所谓的地龙是凡间的龙脉,龙脉生于山川湖海,这地龙,顾名思义,自然是生于土地之下,是一方国土的守护龙脉,从这龙脉中会生出一些灵兽,比如“土龙”,身体与凡间的蚯蚓相似,但巨大无比,头部像龙,长有三足两角,每每翻身会导致地动山摇。
这种“灵兽”其实不算兽,而是由龙脉、地气、国运影响生成的灵物,如今这檀国的地龙恐怕已经被影响的有些妖异了。
苏沉壁笑容收敛,瞪大双眸:“土龙翻身?!这老鼠精已经可以控制土龙了?!”
“我也不敢完全确定,总之咱们快离开这里,话说,你怎么这么傻乎乎的不知道用分身进去?”胡蕴川拉着苏沉壁一同照着他来时的另一条安全的路往地上返。
苏沉壁瞪了他一眼,窘迫不甘道:“术业有专攻,我不擅分身,不可以吗?!”
他样样仙术都学的不错,唯独这分身之法,他怎么都学不好。
胡蕴川眼皮跳的厉害,面上不动声色:“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梵山派赫赫有名的苏世子各类仙法都无所不精,无所不通呢。”
他清晰地记得,那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他的恩师坐忘祖师曾将分身之术的奥秘传授于他。
据坐忘祖师所言,这世间的分身之术,除却常见的天罡和地煞之外,尚有神秘莫测的鲲水十三变以及令人惊叹的鹏火一百行。而他所修习的分身术法,正是融合了鲲水与鹏火这两种奇妙法门。
这种分身术法,不仅具备变化万千的神通,更是蕴含着分身的玄妙之道。虽然其难度相较于地煞略逊一筹,但也足以达到七八成的水准。
因为他本身的特殊性,方外人魂,兽身,妖仙内丹等等加持,所以学分身很容易。
可坐忘祖师明明告诉过他!凡是天地万物生灵,哪怕一草一树勤修苦练都能学成一二,苏沉壁怎么会学不会?
除非是生灵的不完全体,才学不会!
不完全体……银灰龙鳞……
胡蕴川感觉一只无形的铁爪扼住了他的颈子,致使他呼吸困难,胸口剧烈起伏。
苏沉壁白了他一眼,脸颊发热:“废什么话,快走!”
胡蕴川强自振作精神,跟了上去,二人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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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蕴川的分身瞬间幻化成一只小巧玲珑的老鼠精。他蹑手蹑脚地跟随着前方那一群身影,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然而,事与愿违,这一切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其他七只老鼠敏锐的感知。
“给本相狠狠地揍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鼠相先发威了。
只见其中几只体型较大的老鼠猛地转过身来,它们目光凶狠,露出尖锐的獠牙,对着胡蕴川所化的小老鼠精怒目而视。还没等胡蕴川反应过来,几只大脚便如疾风骤雨般踹向了他。可怜的胡蕴川的分身被踢得东倒西歪,身上也多了好几处淤青。
“你这个磨磨蹭蹭的废物!就知道拖后腿!”一只黑毛老鼠恶狠狠地骂道,同时又飞起一脚,直接将小老鼠精踢飞出去老远。
“没错!狠狠揍这家伙一顿!看它以后还敢不敢连累咱们!”另一只灰毛老鼠也跟着附和,挥舞着拳头,似乎不解气一般。
面对同伴们的斥责和殴打,胡蕴川装模作样的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在这时,为首的那只白老鼠见状赶忙上前拦住众人,满脸堆笑转身对高坐上的老鼠相爷道:
“哎呀呀,鼠相大人息怒,它年纪尚小不懂事,大家别跟它一般见识嘛。”说着,白老鼠还不忘瞪一眼地上的胡蕴川,示意他赶快认错求饶。
胡蕴川并没生气,而是识相的磕头赔罪。
这只是他的“分身”,灵智在本体处,他感受不到痛处。
现在,他总算见到了这“鼠相”的庐山真面目,在一片妖异污暗的绿色光线下,那鼠相胖的如同五百斤的肉球儿,坐在高位上,赘肉满溢出作为外面,宝座前摆着大桌,桌上残羹剩饭在绿光下都变得绿油油的。
那鼠相吃饱喝足,正在用胡萝卜般的大粉手抠着牙,发出“刺啦刺啦”砂纸挂墙般的瘆人声响。
那手指短粗胖,可指甲却留的尖长漆黑,明明是巨人肉山般的身形,却顶着个唇红齿白的俊男脸蛋儿,穿着大红色的宰相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