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菩萨手中拂尘轻摆,吩咐:“你且下界等候些许时日,有缘之人必会出现,届时,我传你神通,授你北去除魔法印。”
谁知此言一出,众臣不满,纷纷提出异议。
“他一介妖仙有何资格北去传经?免得误了大事,让咱们天界输给了魔界,岂不是都要遭殃?”
“就是就是!哪怕他是方外灵根来魂也不能破例!还望菩萨三思后行!”
“倒不如让除魔大元帅下界走一遭,好歹是咱们的人,不会有二心……”
“稍安勿躁,观音大士与陛下自有定论,何况是如来佛祖法旨,你我还是遵从吧?”
大家七嘴八舌,多半不同意,少半沉默中立,只有寥寥数人反而觉得胡蕴川合适。
观音菩萨充耳不闻,对着胡蕴川继续道:“胡蕴川,你捅破了几重天,殃及天界万千无辜仙民流离失所,罪名难消,今必须以铁链穿心锁仙骨,来惩戒你。”
“弟子愿受惩罚。”胡蕴川跪在地上叩首,身上开始出现如绳索般的细小铁链,横七竖八交错缠绕在胸口,穿透脊椎仙骨,心脏仙根。
那感觉如同有只蜈蚣钻入骨髓里啃噬般,半疼半痒,稍微一动,那铁链自动收紧,折磨更甚,只是不流血,不损命,只在胡蕴川动了不尊不恭之思时才会发作,也是控制之法。
“如此,诸位可以安心了?”观音菩萨颇有深意,通透一笑,看向抗议的众神。
众仙家虽还是小声忿忿,却也不再反对了。
在血咒和魔瘴的影响下,他们一个个汲汲营营,再不复天神威严正义,胆小怕事,担心胡蕴川与睚眦融为一体,实力强大,一朝在传经北去的路上投靠黑魇与魔界,岂不是要全军覆没?胡蕴川死了不要紧,他们的体面,他们的安危,他们的封爵不能缺了半分!
天帝松口气,知道终于有时间能够缓冲一段时日,好集结众智想想如何对付黑魇与入侵污染天界的魔障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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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土下界。
胡蕴川召唤通灵鸟,那鸟儿停留在他手指上,他取出早前收藏在丹田内壶的睚眦金丹一枚,施法变小,交给鸟儿。
对着鸟儿用上方语吩咐:“去寻苏贤弟,传我的话给他,倘若他重伤,看看能否用此药复原,若安好,便不必用了,让他珍重,我祝他早日位列仙班,再无烦恼。”
鸟儿歪着脑袋,清鸣一声,点点头,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胡蕴川看通灵鸟去寻苏沉壁后,他立刻前往佛头山向师父请罪。
一路他不顾自己重伤未愈,身负铁链穿心锁仙骨之痛,施展了入山遁水飞天之术,狂奔到了佛头山悯苍观,谁知当初的青翠恢弘的古刹道宫,竟变成了一片废墟?!
所有的师兄弟全都不见了,仿佛沧海桑田过境,一切都灰飞烟灭,只剩下断壁残垣。
胡蕴川不相信,明明那三煞祖师还带着钟伯考出现了,怎地突然变成这番模样?
难道是那黑魇对佛头山暗算,大家都遭了祸躲避起来了?或是那三煞祖师造反,害死了师父?
胡蕴川越想越焦灼悲愤,怒从心头来,一拳将个八人合抱的参天樯树打断。
“轰隆——嘭——”巨树断裂,慢慢碎成几截倒地。
“蕴川……”
忽然听见空中响起熟悉的慈和声音,不是坐忘祖师又是哪个?
胡蕴川几欲泪奔,忙顺着声音寻找源头,疯狂的乱跑,最后实在寻不到,跪在地上磕着响头,流泪大喊。
“师父!师父!您在哪?徒弟不孝,闯下大祸,是来赎罪的!师父你可还安好?徒儿对不住您和师兄弟们!徒儿即将要去赎自己的罪孽,承担自己的责任,可是佛头山如此境遇,让徒儿怎生离开?到底是谁坐下这等事?”
“蕴川,你闯下祸事,旁人的家园亦被你破了,佛头山是为师下的命令,让旁人来泄愤,否则仇怨难解,冤冤相报何时了?是以,我佛头山一脉皆搬去了旁地安身,你从今以后,再不许说自己是佛头山悯苍观的弟子,我再不是你师父,更不许再来此地,你可省的?”
坐忘祖师的声音又仁慈又温厚,丝毫没有动怒,只是平静的说道。
胡蕴川却泪如雨下,咬着牙,以头抢地,泣不成声:“蕴川遵命。”
“念在师徒一场的最后情面上,此去北天传经,路上妖魔鬼怪,困难险恶重重,为师赠你出湛卢剑,望你莫要辜负初心,驱除邪祟,为苍生为己,百折不挠,修成正果。”
“……是。”胡蕴川哽噎难言,他深深愧疚难以自持。
一道青色鸿光破地而出,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分阴阳,清浊之至宝巨剑现身,铮铮如雷鸣,乌云滚滚,雷电缠绕剑神,清阳剑气震乾坤。
那剑有灵性,绕着胡蕴川头顶上方盘旋七七四十九周,自动奉在胡蕴川跟前。
胡蕴川凌然握剑,郑重稽首,沉声:“谨遵师尊警谕,蕴川去也,师尊保重。”
然后,决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湛卢剑乃是上古神铁,下凡后在春秋战国时期被锻造成宝剑,几经辗转,最后为岳飞父子所用,可一代名将父子被害后,宝剑不知所踪,原来这宝剑回归仙界,如今在师尊手中。
他明白坐忘祖师的深意,绝不辜负!
他一定要完成使命,寻回他的若深,他的银微,哪怕银微死了,他也要让银微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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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胡蕴川下界等候有缘人,那通灵鸟不负所托,寻到了苏沉壁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