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某怎堪当诸位的大礼?”
“蓝将军,盛情难却,何况就在您的将军府衙,也便利,来吧。”
“承蒙诸位错爱,本将客随主便,这里略备薄礼,待会派人送至诸位大人贵邸上,还请诸位笑纳,日后,本将必定竭尽所能,不让诸位同僚失望。”
“蓝将军太客气了,我等受之有愧啊,快请快请。”
蓝若深泰然自若的抱拳回礼,说了几句慰劳的官场话。
然后立即兵分两路,下令随月生、见山等人护送胡蕴川和两个孩儿以及受伤的人回辽州兵营附近事前安置好的大宅里安顿,而蓝若深带了两个朝廷赐的侍卫与那些首官和副官在将军府衙里应酬。
郭春遇和刘贤高早已备好了丰盛的酒宴给蓝若深接风洗尘。
宴席上,蓝若深与郭遇春是坐北朝南的主位,落座时,郭遇春年近不惑,个子矮小,有些疲惫不振,暗红官服衬的他黯淡颓老,愈发衬托的蓝若深仪态坐姿,龙神凤秀,气韵如仙。
不少人对着蓝若深的外形惊讶,悄悄在下面议论。
珍州郡守赞美:“神仙少将军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说他是大历朝第一美人。”
扇城潴县都头喜济臣冷嘲:“外形再俊美漂亮,武功再强,也改不了他对战亲父,手段麻木不仁的本性!”
扇城总兵斥责都头:“休得无礼,当将军的人,你要他怎么仁慈?仁慈还怎么杀倭剿贼?”
“是的呀,你们不知道内情,听说这位蓝少将军原是那平阳侯的元妻林氏夫人所出,本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嫡长子,被害成了雌男,空有青云之志,力拔山兮之能,被埋没多年。”
“看来,咱们这位神仙将军,要大展宏图了?”
“管他什么宏图,千万别把咱们牵扯进京官势力纠葛里面就成,咱们辽州一带已经够乱了。”
“你说话要小心些,不要触了他的霉头。”
“本大爷说的实话!”
众人心思各异,私底下争论频多。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有些兵头子开了些不知深浅的玩笑。
“怎么不见蓝将军的夫婿?听闻蓝将军是个文武双全的,夫婿胡三爷却只是个寒门的养子,文不成武不就,一直做天家上人的生意,怎么好端端放着大皇商,大贵人不做了,跟了蓝将军来咱们这倭患频多,穷乡僻壤地儿?”潴县都头喜济臣最为放肆,斜歪着身形,拎着酒坛子,摇摇摆摆的来到蓝若深跟前儿。
刘贤高瞪他:“休得无礼!快快退下!”
接着又愧疚的看向蓝若深,拱手道歉:“是属下约束不力,请将军降罪。”
郭春遇做和事佬:“这群兵痞子都是从乡下赶来看将军的风采,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您饶恕这一次,本官回去好好训斥他们。”
“郭太守,郭大人言重了,刚到辽州,就被一个九品都头来了个下马威,是得降罪,可怎么罚你等好呢?轻了,显得本将好欺负,重了,损伤咱们同僚之间的情谊。”
蓝若深不怒不恼,话是对郭春遇说的,可视线始终冷冰冰地看着喜济臣,直看的那喜济臣心里发毛。
毕竟武状元之名,已经威震四海,再加上蓝若深那通身天潢贵胄的气势,喜济臣很难不犯怵。
可他也不服气,他当初是一人揭了榜文,猎杀了伤人的三头金钱豹,得了朝廷重赏,也因此被特招到潴县衙门成了步兵都头,潴县县令要把庶出小姐许配给他,他都看不上。
若非他已经是都头,公差在身,说什么也得参加一把武试,好叫这帮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这个蓝若深不过是出身侯门贵胄,武举的名次肯定也是皇帝老儿面子情分给的,要不然就是京城都是些公子哥儿参加,矮子里面拔高个儿,蓝若深才侥幸考取武状元的!要是他去,他一定能打败蓝若深!
也是喜济臣年轻好胜,故意挑刺儿,想要激怒蓝若深的,虽然这会儿打怵,可被一众官衙同僚看着,好胜心更强,不怕死的嘴贱:“呵呵,蓝将军,您别生气了,否则倒叫人说,雌男就是不如真正爷们儿阳刚大气,好小性儿多心呢~”
郭春遇其实也略抱点不嫌事大的态度拱火的,只要不烧到自己身上,自己也无所谓,装模作样的训诫喜济臣:“住口!休得胡言乱语!”
刘贤高只觉得尴尬头疼,论理,蓝若深如今下降,才是他真正的直属上司,所有武官都要听令蓝若深,以抗倭寇剿逆贼为重中之重;论情,两年前,蓝若深对他刘家有大恩义,他必须得给蓝若深这个上司面子,服从指挥,可郭春遇拱火的态度,很明显,他也不知怎么圆了。
“哈哈,喝酒喝酒!将军,属下敬您——”
喜济臣得意洋洋,摇摇晃晃的转身,准备走向自己末尾的坐席,直接豪爽的把半坛子酒一饮而尽,命人:“给本都头再来一坛!”
他自认为强过蓝若深百倍,如今挫挫蓝若深的风头,将来自己好上位。
“他没有胡言乱语,雌男,诸如本将这类的,都好小姓儿,睚眦必报——”蓝若深声音轻慢温柔,还带着笑,一面说着,一面拔下头上的红宝石点翠枫叶凤翅金簪,把玩上面的红宝石。
“嘿嘿嘿……”其他坐席的官僚同行发出阵阵嗤笑声。
突然,电光火石间,蓝若深手指一弹,金簪如离弦的箭般飞射出去。
“砰———啪——”的一声,喜济臣手中的酒坛子瞬间爆开,四分五裂,喷了在座的官僚一头一脸的酒水。
而喜济臣呢,已经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冷汗如滚珠般顺着面颊流淌,手里的酒坛子只剩下四分之一,挡在脸部,而残余的坛子上,还有一根点翠红宝金簪,那锋利的簪尾尖儿,正好对准了喜济臣的喉头,只差分毫就能夺了喜济臣的性命。
酒宴厅堂鸦雀无声,唯有刘贤高热烈的鼓掌。
“啪啪啪啪……”
“不愧是武状元!”
“蓝将军出手不凡,什么雌男不雌男的,都是大历皇朝的好儿郎!同属武官行列,蓝将军是卑职们的骄傲!”
众人开始稀稀落落,原因无他,吓得,后面也都反应过来鼓掌叫好了。
喜济臣都不敢擦汗,魂魄好不容易回来,放下残破的酒坛子,双手捧着金簪,腿软的走至蓝若深席前,直接单膝跪下,恭敬呈上:“谢将军宽恕卑职不敬之罪,卑职再也不敢了,还望将军海涵。”
他如此乖顺的样子,也让众人见识到了蓝若深的厉害。
没人嘲笑喜济臣,刚刚这可是从蓝若深手里捡回一条命,谁都会认怂,这还只是一招而已。
“请起,大家都是兄弟,不通文墨,言语间粗犷豪迈,有口无心也是常事,这簪子就赏赐给喜都头了的见面礼了。本将还是要提点你一句,喜都头应该明白,什么叫祸不及家眷,我的夫君胡蕴川,并未阻碍你什么,以后我夫君胡蕴川也是粮草官,为了军中团结,共创大业,还望你日后注意言辞。”蓝若深笑容和煦清贵,眼睛却没有什么笑意,幽暗漆黑。
喜济臣抱拳行礼,佩服的五体投地,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是!卑职谨记将军教诲!”
这下众人也都知晓胡大人是蓝将军的逆鳞了,刚刚迎接的时候,胡蕴川在人群后面安顿孩子和后方,并没怎么注意。
现下,众人都好奇,能让神仙般强大美貌的蓝将军如此在意维护的胡蕴川是何等人也?
“粮草官胡蕴川大人到——”外门把守的兵士高声通报。
说曹操曹操到,胡蕴川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