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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万岁万万岁——”

“薛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人齐齐叩拜,胡蕴川偷偷抬头瞅了几眼。

皇帝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儒生模样,身材微微发福,笑模笑样,通身的九五之尊气派,行动间翩翩优雅,随份随和。

“诸位爱卿平身吧。”

他身边花容月貌的薛贵妃生着一对儿能勾人心魂的狐狸美眸,娇俏放肆的斜斜靠在皇帝身上,抱着手臂,很是黏人的样子。偏皇帝还很纵容宠溺的看着她,间或低头与她亲昵交谈。

除了宋尚书和刘阁老外,众人不敢起,等皇帝和薛贵妃入上座后,才起来。

“万岁爷刚刚说看了场好戏,这彩头必定是实至名归!也是胡大人的福气!还不快来谢恩?”

宋彦道对着胡蕴川使眼色,胡蕴川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帮自己,心中略警惕,当心有诈,但看向蓝若深点点头,也放下心来,赶紧叩拜口中高声称道:“谢陛下称赞。”

皇帝笑着点点宋彦道:“哪儿都离不了你个爱沾光的!”

又和颜悦色的命胡蕴川平身,叫胡蕴川把对子都写下来。

胡蕴川从小到大练了一手极好的行楷书,此时派上用场。

皇帝眼前一亮:“好风流俊俏的字!字好,对子更有趣儿!崔汤,赏!”

八千岁崔公公立刻挥挥手,有两个小内监呈上托盘,里头有五个小金元宝,胡蕴川下拜谢恩。

胡蕴川笑眯眯的:“陛下,小的也有一宝物,想要进献给陛下,否则还真不好意思拿这些金元宝。”

皇帝喜欢他的直爽接地气,说话诙谐有趣,不免想起来胡云蛟“马革裹尸”的忠心来,故意道:“有意思,胡家都是群兵汉,你大哥资质也平平,远不如你叔父,如今出了你这么个人才,也算补足了,朕倒知道你们北省乡野有些稀罕物件儿,拿出来给朕瞧瞧,若不好,朕可不要!”

“陛下容禀,此物名为八色金葫芦,又名万寿无疆,大厉永昌,小人特意栽培出来,供陛下赏玩一笑的。”

皇帝拿在手里定睛一瞧,居然是个巴掌大的陶瓷花盆儿,里头有一株极其罕见的葫芦藤,造型别致,藤蔓缠绕在枝条,上头接了八个小葫芦,葫芦居然是隐隐泛着金的颜色,葫芦身有自然生长出的红色纹路,一看居然是八个字“万寿无疆,大厉永昌”,惊的说不出话。

好半晌才与胡蕴川确定:“此物是自然生长的吗?”

“不敢欺瞒,此物是小的用奇巧方法栽培出来的,的确是葫芦,上头的字体是小的拿模具扣住了,又在种子上头做了些文章,嘿嘿,希望陛下见谅。”

饶是如此,皇帝也高兴的不得了,直接封了正七品户部紫徽舍人,大赞:“你那‘仙葩阁’与户部挂牌,日后,有了此等新奇东西,务必先进给朕!”

胡蕴川乐的合不拢嘴,跪下谢恩:“谢陛下隆恩,臣遵旨!”

皇帝封了胡蕴川品级虽然低,却有实权的皇商官位,其他臣子王孙们叹为观止,虽然嫉妒,也不得不服气胡蕴川的能耐,跟着争相附和夸赞。

蓝基握紧拳头,气的眼睛充血,面上还得跟着一起奉承恭喜。

司徒炎眼里暗流汹涌,刚想拉着蓝若深说话,被蓝若深避开。

那厢薛贵妃自顾自的欣赏诗画卷子,翻了翻底下,看到了被压着的蓝若深画的梅花图以及《梅花庵歌》,心中很是一动,她在闺中时便是小有名气的才女,心动情动,口里娇柔清亮的念了出来,还有些激颤。

“梅花坞里梅花庵,梅花庵下梅花仙。梅花仙人种梅树,又摘梅花换酒钱……”

她这么一念,皇帝也听见了,宋尚书安然自若,那刘阁老和其他负责评判的老臣却有些心虚。

“皇上,您快看看这幅,臣妾爱极了,必得赏赐给臣妾!否则臣妾不依!”

皇帝好笑:“什么了不得的诗词能让后宫第一才子如此倾心,跟朕胡搅蛮缠?”

然而接来一看,顿时正色了,惊喜道:“诗意简单,却极尽清新别致,出尘脱俗,还突出了梅花的意向,隐喻凌霜傲雪,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志向,这正是梅花仙人一般了!”

薛贵妃含情脉脉,美眸迷离:“诗画双绝,恍若多年前,还在潜邸里赏梅的时光,真真快活似神仙……再不会有开的那般好的红梅了……七郎,你说呢?”

皇帝情动,握住薛贵妃的手:“晴娘……我何尝不念?”

薛贵妃意识到自己失态,揩去眼角的泪,甜蜜噘嘴:“给不给么~”

皇帝宠溺:“给给给”又看向老臣,好奇神色“窦大人,这是谁画的?名次必定是斗诗会的三甲!”

那老臣硬着头皮回答:“此乃书画院外学士蓝若深所作,并非三甲。”

皇帝听了兴味更浓:“还有比这佳作更好的?快把前十名佳作奉上来!往年朕怠懒着看,无非老生常谈,如今倒是出息了!”

刘阁老只好呈上去,不住的拿眼睛瞄司徒炎,司徒炎面目冷静,早已想好了应对方法,,给崔汤使了个眼色,刘阁老这才略略安心。

皇帝看了名次,额角青筋突突跳,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发作时,他却笑了笑,深深看了戴着彩头花的“前十名”,不善的扫了这群老臣:“嗯,也算得当,没有贪得无厌的把蓝学士排出去。”

刘阁老解释:“陛下,蓝外学士是雌男,业已出嫁,本是没有资格与才子郎君们斗诗的,已经是格外照拂了。”

皇帝自是记得蓝若深敏感的身份,其实被排挤也没什么,他本来也没把蓝若深当一回事,太上皇在太庙里,只消蓝若深不死就行了。所以,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臣子顺不顺服,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还捅到了自己眼前,现在还想糊弄自己,如此便让他不能忍了。

“朕是太好性了,眼皮地下你们都敢鱼目混珠,再这样下去,我朝还有什么文人才子?都被下流的踩到了头上去!”

他淡淡看向蓝基,蓝基低头,心虚不敢抬起来。

窦老大人也受蓝侯嘱托,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陛下说的是,老臣的失误,本来也不作数,还是陛下公允,天纵英明,待陛下指使,老臣们重新排名。”

皇帝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问罪,何况涉及司徒炎,摆摆手:“罢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也值得如此鬼祟?蓝外学士你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