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阿月的训练不曾停歇,旅程也仍旧继续,寒卿卿手腕的疼痛渐渐消去,如此,又过了两日,清阳城便近在眼前。
离阳照例先让三女躲在不易被发现的深山老林之中,独自一人前往城内进行采购。
阿月虽尚未开始学习真正的剑法,但也已然懂了不少拳脚功夫,有她在,也不必担心什么豺狼虎豹。
下山,进城,一帆风顺,一气呵成。
又买了一辆骡车,毕竟多了两人,原本的骡车便显得有些拥挤起来,骡子也受不住。
载满货物,临近出城之际,离阳却是隐隐察觉到有外人在暗中窥伺,对方手段虽然高明,但没有太多遮掩,似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面不改色,没有丝毫波动,仍旧驾车出城,只不过半途中,却是在一处路边凉亭歇脚起来。
整个人坐在台阶上,依靠着梁柱,装作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掏出水壶喝了几口。
过了片刻,迎面便走来一男一女,年纪轻轻,样貌也不俗,皆是一袭白衣打扮。
见得离阳,男子当即便开口问道:“老头,你买这么多物件,是要去哪?”
离阳自然眉头一皱,却是反问道:“小娃娃,此事与你也无有什么关系吧?”
听闻此言,男子先是一愣,随后竟是仰头大笑起来,眼中满是讥讽。
“你这老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可知,我是谁?”
离阳哪里知晓,心神寄托又无法动用系统,却是沉声道:“老夫自然不知,莫非你是什么督察官员?”
“要查便查,不必如此阴阳怪气。”
说罢,便身子一转,让开道路,坐到了另一边,任由骡车展露在二人眼前,一副嫌麻烦,满不在乎的样子。
见状,男子诧异之余,却也笑着点了点头:“如此最好,省得我还背上欺凌老翁的罪名。”
他缓步来到骡车之前,拔出腰间长剑,用剑尖挑开其上用于遮掩的布料,一众杂七杂八的物件便尽数暴露于眼底,纤毫毕露,无有半点隐瞒。
但奈何离阳此次并未购置任何寒卿卿所用之物,是以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他却是仍旧有些怀疑,又问道:“老头,你买这么多干粮是为何?”
此言一出,离阳却是用看弱智的目光盯着男子,注视了许久,只叫对方起一身鸡皮疙瘩,才冷哼道:“老夫不似你们这些吃皇粮的官员,靠打猎砍树为生,在深山老林之中建了房子,每每下山,便是采购补给。”
“这一车,便是老夫一个月的需求。”
听他这么一说,男子也觉得有些道理,低着头陷入了沉思,似乎一时半会,还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此时,一旁的女子才冷声道:“严师弟,我看此人不过明劲,是绝然斗不过飞鸿剑的。”
“你的判断有误,不是他。”
未曾想一提到飞鸿剑三个字,男子脸色就陡然一变,好似跟对方有仇怨一般。
或许是碍于师姐在场,他没有立即发作,点了点头,勉强附和道:“师姐说的是,是师弟我孟浪了。”
随即瞥了一眼离阳,又回到先前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嚣张模样,淡淡说道:“老头,今日之事,你可千万莫要传出去,最好烂在肚子里。”
“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我便拿你是问,听明白了没有?”
话音未落,他也不管离阳反应如何,便直接跟着女子转身离去,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此处便又只剩离阳一人。
离阳脸色凝重,如果说先前还只是怀疑的话,那刚才在听到飞鸿剑三个字以后,他便已然可以确认,这二人便是纪王爷派来的追兵。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幸好他一向小心谨慎,事先将唯一可能露出破绽的清鸿剑藏进了裤子里,不然的话,被这二人发现,麻烦便大了。
见二人走后,离阳却并未立即动身,仍旧坐在凉亭之中歇了一会,同时也收拾了一番被男子翻乱的骡车。
做完这些,他才扬起缰绳,继续前进。
然而还未走几步,身后便隐隐传来呼啸风声,明显是有敌人来袭。
离阳也是果断,当即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骡车,在地上翻滚几圈,卸下冲力,从裤脚抽出清鸿剑,一个翻身,严阵以待。
他一避开,剑光自然直接斩在了骡车之上,直接将之劈成两半,巨大的声响令骡子受惊,哀鸣一声,便朝着远处奔去,若是现在不去追,便再难寻得了。
掀起的尘烟缓缓散去,显露出敌人真身,居然又是先前那男子,没想到对方居然去而复返。
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离阳,却是笑道:“原本我只是想杀人灭口而已,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就是教主所要之人。”
说话间,他的目光停留在清鸿剑上许久,显然是认出了这把宝剑。
如此看来,一场战斗是在所难免了。
离阳浑然不惧,却也并未贸然出手,从刚才那一击的威力,他便看出对方必定是内力期武者,就和先前的书生,所谓的飞鸿剑一般,不可硬拼,只能智取。
他不还击,男子自然也不可能就此收手,当即脚步轻点,飞身而入,抬手便是一剑,直取双手,显然是想先绝了反抗之力,打算活捉,再慢慢炮制。
此人的剑法与书生走的不是一路,更偏向于刚猛,杀伐之气过重,出剑必见血。
不过落到离阳眼中,便是破绽百出,莫说见血,泥巴都见不到。
他手腕一翻,剑随心动,双眼一眯,便在凛冽剑光之中寻得了出路,身子一转,避开对方攻势的同时,也给予还击。
这一剑平平无奇,但在男子看来,却像是返璞归真,避无可避,一瞬间他脑海之中闪现出诸多解法,但都不够完美,乃至于完全就是死路。
并非实力上的差距,只是境界上的绝对碾压。
能修到登灵级别的修士,无一是不擅长战斗的,纵使只是心神寄托,也不是这些云埃小界之中的凡灵所能对抗的。
“怎么可能?!”
他万般震惊之余,却是自己先乱了阵脚,或许也和离阳手中所用之剑,乃是清鸿有关。
心乱则身乱,则不由己。
剑光由慢转快,便在一瞬间突起突落,最终黯然消弭之时,人头已然落地。
高手之间的战斗便是如此,此界又不似天罡大陆之上的修士,无有多变神通和百般法宝,纵使蕴有内力,也终究只是血肉之躯,对招之时,但凡有半点缺漏,便要遭重。
无头尸体重重倒地,离阳随手一甩,便将剑身之上沾染的血液洒落,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剑归鞘,杀完人,自然要开始摸尸了。
在其身上摸索片刻,除去一把好剑,几张百两银票以外,便只剩下一枚极为小巧精致的令牌了。
离阳拿在手中,翻过来一看,便发现其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太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