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来的地府律法,夏昔年被关进了十八层,受地狱火刑三百年。
三百年后,再行碎魂之刑,消失在世间。
所谓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哪怕当初跟夏昔年关系再好,他伤人在前,谁也包庇不了。
出了七层的君玄,遇到了自己这一生中最大的劫难。
“帝上,是时候行刑了。”
君玄全身缠绕着乌黑的气息,心中的焰火比十八层来的还要旺盛。
五殿站在一侧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大帝与那夏昔年关系好,但他同样知道大帝是一位严于律己的神。
“帝上!”
火焰袭来,地府震荡。
君玄的声音如穿墙的气流一般,四处冲荡。
“闭嘴,本座的人,自有本座来罚!”
大帝自任职阴间地界,向来是不管俗世,这还是第一次的发火,还带上了自称。
五殿颔首,躬身退下。
自夏昔年这事发生以后,酆都大帝出任接管,地府内怨鬼齐鸣,恶鬼乱撞。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入了大帝的眼。
夏昔年被关在了特殊的地方,虽受的是地狱的酷刑,但每每受刑前,大帝总会前去,谁也不知道他是去干嘛的。
在轮回镜中看到这一切的夏昔年,记忆有了一些裂痕。
这些都是他忘了的,此时看到那样的大帝,心中却在隐隐的作痛。
但一旁的阿言,其实并没有看到过夏昔年刚进地府的模样。
当年竟是因为此事,夏昔年才会被关押进这里。
夏昔年通过轮回镜看着这里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三百年的刑法,竟是这样缩减成了一百年。”
轮回镜里,大帝每日调查死在夏昔年手中的鬼。
若是家中有妻儿老母,便给对方一些经济上补偿。
若本是孤儿出生,来世便给一个富贵之家。
有些不愿意去投胎的,便可留在地府走正规流程任职。
这些原本是地府各部的事情,但都被君玄给揽了过去。
大到投胎前的人间筛选,小到皮相性格。
就像是在给心爱之人赎罪一般。
除此以外,大帝日日都会去夏昔年被关押的地方,以神力抵御地狱之火燃烧的力量。
夏昔年除了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其实并没有受什么苦。
“君玄,你怎么又来了?”
君玄没有说话,而是如往常一般,将自己的神力注入。
等夏昔年身体难受消散后,才算是成功。
“好奇怪,你的力量好奇怪,让我的身体很舒服。”
做完这些,君玄便会抱着夏昔年,安抚一般的拍着肩背。
面色淡漠,声音却温柔得像春日里的阳光。
“别怕,我在这里。”
夏昔年倒在君玄的肩膀上,依赖极了。
这是他在地府里唯一的温暖。
所有人都说他错了,包括他自己也觉得错了。
但他从来不后悔,想着就这么死了便算了。
他莫名的来到这个世界,不同于任何地府的灵魂。
在看到君玄这般对他,夏昔年又想要不还是早点死了,君玄便不会这么辛苦了。
君玄认真的模样,又让他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这样矛盾的心理,缠绕了许多年。
“君玄,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地府,我只知道阎罗王最大,那你呢?你是什么?”
“那你想让我成为什么?”君玄反问道。
夏昔年也不知道,看着君玄好看的侧颜,他想伸手碰一碰。
手上的锁链随着抬手的动作响起,夏昔年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只是想摸一摸君玄的脸。
想触碰这样的君玄,心里才会舒服。
眼角的湿润,让他有些心惊。
君玄上前了一些,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夏昔年的手心。
空荡荡的心,似乎得到了什么东西,逐渐平稳了下来。
君玄抬起手擦拭点夏昔年眼角的泪珠。
夏昔年偏过头,看着君玄指尖上的东西,还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我的眼睛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似乎之前阿言出事那会儿,他的眼睛也曾有过,但他记不清了。
记忆越来越模糊,他甚至忘了一些经历。
比如他进来后,又是怎么被关进这里的。
君玄俯身靠近,吻在了夏昔年的眼角处,泪水沾湿了唇瓣。
“是泪。”
君玄轻轻的触碰后便起身了,没有带任何的欲念。
“泪?”
夏昔年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东西。
君玄为什么要碰那里,让眼角酥酥麻麻,很舒服。
“我为什么会流泪?”
君玄没有回答,而是将夏昔年拥入怀里,拍着后背。
视线越来越模糊,夏昔年也越来越困。
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也越来越差了,只记得君玄的脸,他们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
陷入沉睡时,手还紧紧的抓住君玄的衣袍。
他不想放开,怕一放开,这里又是一阵的黑暗。
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每每醒来,都能看到君玄,但君玄一离开,他又总是会睡着。
这里又陷入了黑暗,大帝从这里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殿宇。
他需要闭关,但又不忍心让夏昔年在里面待那么久,所以仅仅只是休息了几年的时间便出关了。
轮回境中,夏昔年看着这一切,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他的记忆原来是这么没了的,是君玄怕他受地狱之火的苦,就连痛也转移到君玄的身上。
又过了几年,君玄出关后,第一时间便去了关押夏昔年的地方。
夏昔年全身都在地狱之火中,或许是受了神力的缘故。
那些火对他并没有太大的伤害,还在额间形成了一朵血蓝。
“君玄……”
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几乎迅速的反应过来,那是君玄的气息。
神力钻入体内,血蓝发出闪烁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才消散。
落入一个充满寒气的怀抱里,夏昔年笑了笑,紧紧的拥着对方。
“你好像很久没来看我了。”
君玄抱着人,又如以往般,轻抚肩背。
“抱歉,以后不会了。”
夏昔年摇头,“君玄,我好想你,即使是在睡梦中,我也好想你。”
君玄一愣,拍着后背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明明设了禁制,夏昔年根本不可能会醒来,或者不可能在梦中有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