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苏屿澈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她的姓名,但回应他的只有山谷空荡荡的回音。
明昭帝在宫人的搀扶下来到此处,冷声道:“禁军听令,派人速速下山搜寻都指挥使和世子夫人,九寺卿负责调查太子谋逆一事,少师与卫尉寺少卿时与曦一同清除乱党!”
时少虞即刻领命:“微臣遵旨!”
时与曦待他的前上司苏屿澈领命后,勾了勾唇:“谢主隆恩!微臣定当好好协助少师大人清除废太子余孽,早日为圣上分忧。”
他这次可谓是坐收渔翁之利,既报了毁容之仇,也在混乱之际投奔了四皇子,如今连升两级,一跃成为少卿。
苏乔乔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滚到了山坡之下又掉入到湍急的河流里,河水冰凉刺骨,她和世子被绑在一起,才没有被冲散。
时晏清渐渐的苏醒过来,他抱着乔乔游到河岸边,试图唤醒她:“乔乔,你醒醒!”
“咳咳咳……阿晏。” 苏乔乔呛咳了一阵,连连吐出几口水来。
她的衣衫都湿透了,这会儿被岸边的冷风一吹,才清醒了几分,浑身冷得直打哆嗦。
“我背你去藤萝林中生火!”
苏乔乔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点了点头。
“这里应该是一片荒原,我们顺着河流也不知漂到了哪里——” 时晏清腿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忍着痛背着她朝丛林中走去。
此处像是昨夜下过一场大雨,他走了没多远便踩到一个泥坑中,还没来得及避开已经陷了下去。
时晏清的伤口再次被浸泡在水中,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泥沼中爬出来,乔乔因为失去支撑,从他背上一下子滚到一边……
苏乔乔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夫君的怀里,幸而天已经亮了。
她刚刚准备站起来,踉踉跄跄又摔倒在地上,发髻上的竹叶金簪“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苏乔乔捡起地上的金簪,抬眸间看到朝阳掩映在灿烂的霞光之中,天际泛起鱼肚白,一片云海璀璨而耀眼。
这支金簪里有解百毒的解药,夫君的右腿上到现在还扎着一支毒箭,她得先帮他拔掉箭矢。
“阿晏!”她趴在他身旁,待看清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后,心跟着揪起来的同时,双手几乎是颤抖着抹去了他脸上的污痕。
好好的夫君怎么被折腾成这副样子了?她忍不住抹了一把清泪,从袖中拿出一袋水倒在锦帕上为他清洗伤口。
将身上的十几处伤痕都包扎完后,她开始处理小腿上已经快化脓的毒箭伤口,但箭矢就这么扎在血肉里,她该怎么拔出来呢?如果直接用力一拔,那得多疼啊?
苏乔乔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三两下将如瀑青丝绾起来,古人的发丝在这时候就显得十分碍事,为了避免触及到夫君的伤口,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坐在一边,把戴着的手镯取下来,里面藏着两种药物,两根镯子里各自放了一包止血散。
但还远远不够,她抬头看向四周的茂密草丛,弯腰爬进草丛堆里四处寻找,待走了一千米左右后,终于看到了一片大蓟草。
哥哥曾经说过,这是“刺结草”,如果被刀划伤了可以用来紧急止血,双手搓一搓压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止血。
苏乔乔激动得都快流泪了,连忙抽出夫君送给她的匕首割了一大把蓟草。
她快速跑到时晏清的身旁,拿出一瓶随身带的清酒,一边给他消毒清理伤口,一边咬牙帮他把毒箭拔出来,她撕掉身上的一条锦带紧紧地压住伤口,压迫止血,待血止住后抹上被碾碎的蓟草和止血散完成包扎。
时晏清一瞬间被疼醒了,他虚弱地张了张唇:“乔乔,唯一的解药别给我……”
苏乔乔把刚才拿出来的解药塞到他嘴里,为了防止他不咽下去,直接捧着他的脸,张开唇瓣抵住他的舌尖,逼迫他吞下解药。
温热的香舌缓缓退出来,她又喂他喝了一口姜蜜水。
“不给你给谁?谁叫你是我的男人?”
时晏清看到她沾染了灰尘的脸庞,双手已经被狼尾草割破了,细嫩的指尖因为碾药变得又红又肿。
他想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的尘埃,但一挪动身子便痛得冷汗涔涔。
“对不起,乔乔,我没有保护好你……”
“现在不是说抱歉的时候。”
“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
苏乔乔抬眸看了他一眼,把刚刚割断的一根粗树枝当做拐杖递给他:“我知道你忠君爱国,但在关键时刻竟然要把我托付给时与曦,你有没有想过我当时心里有多么的难过?”
时晏清接过树枝勉强能站起来。
“扶着我。” 苏乔乔把右手递给他。
她见他没有反应,气呼呼地扶着他的手臂,让他把半边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
但时晏清伤得太重,还没走两步远差点带着她一起倒在地上。
苏乔乔这才发现她早已断成两截的腰带还系在他腰间,于是伸手解开他的玉带,用匕首割断一半,再系在一起凑合着当腰带使用。
“乔乔,你难道没发现我的腰围比多了你的两倍还不止?” 时晏清眼看着自己的腰带松松垮垮地掉落在地。
苏乔乔连忙帮他捂住即将散开的锦袍和中衣:“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才发现!”
时晏清知道她还是在乎他的,指了指藏在腰间的软鞭,示意她解下来当做玉带系在他的锦袍外。
“乔乔……我之所以会让时与曦保护你,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新的靠山。”
苏乔乔回忆起昨晚混乱的画面,她记得时与曦和楚一最开始的时候躲在离四皇子最近的地方,难道说,他又投奔新主子了?
“就算他是宋慕笙的内应,但你怎知他一定会保护我呢?”
“因为他左右逢源,往往越是这种胆小如鼠之辈,越懂得审时度势,他明白保护好你就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苏乔乔对此人的做法感到十分惊讶,看来贪生怕死的时与曦才是真正的无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