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找我何事？”时晏清现在只想出门，刚才遇到二叔纯属意外，现在没想到又被母亲的丫鬟拦下了。
“这，夫人并没有告诉婢子......”芳华颔首低眉，不敢看他。
时晏清知道无法推脱，提步朝栖迟轩走去：“芳华，我父亲回来了么？刚才我在廊庑遇见二叔，父亲应该早就下值了。”
“没、老爷还没回来。”芳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始终和少爷保持着一大段距离，生怕触了这位爷的霉头，府中就属世子的脾性是最令人闻风丧胆。
时晏清抬脚踏入栖迟轩的大门，竟意外看到自己院中的丫鬟繁霜也在。
“母亲，我来了。”
身穿一袭淡黄镶领粉绿暗花对襟长裙的甄氏抬眸看他：“我听你院里的丫鬟说，你经常私底下去忠勇侯府找苏二姑娘，可有此事？”
时晏清瞥了繁霜一眼，淡淡道：“未曾，我要看乔乔只会光明正大的去见她。”
甄氏自然知道儿子是一个谨慎的性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母亲也没有别的意思，你现在如果没什么事，便陪我下下棋吧。”
繁霜向甄氏行了一礼：“夫人，婢子可是亲眼看到大爷有一回带苏二小姐回府了呢。”
“嗯？”甄氏看向脸色冷清的儿子，神色不辨喜怒。
时晏清一点也不怕被抓现行，冷冷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带她来国公府了？可有人证物证？而且又是何时的事？”
甄氏面上不显，言语中已经多了一丝冷然：“繁霜，你可知诬陷少爷会有什么后果？刚才你怎么不在我的面前提起此事？”
繁霜是四个一等丫鬟中长相最出众的，她打算孤注一掷，开口道：“含辉楼的丫鬟和小厮都不敢出来作证，但不代表此事就没有发生过，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伺候大爷更衣的黛浅，大爷从不让婢子几人近身，也就黛浅闻到过他身上零陵香的味道。”
时晏清不动声色地看向野心勃勃的繁霜：“意思是你根本就没有确切的证据了，是吗？你仅仅凭着黛浅的一面之词便把脏水泼到我和苏二姑娘的身上，到底是背后有人在唆使你，还是你自己蠢蠢欲动，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繁霜咬了咬唇：“大爷，婢子绝没有受任何人的教唆，至于您说的不该有的心思，您不妨去问问檀音和琼琚，难道她们俩就没有对您产生过爱慕之心吗？婢子不敢奢求您什么，只是希望您能正视自己的身份。”
甄氏陡然放下茶杯。
站在一旁的芳华感叹繁霜的胆量未免也太大了些。
哪有丫鬟敢在主子面前这般明言的？没准她就会被世子发卖出去了。
可不曾想，甄氏打断正要开口的时晏清：“晏儿，繁霜说的话也没错，你陪我下完棋再休息吧。”
时晏清按捺住自己的心思，只好先妥协：“好，儿子陪您下会儿棋再走。从前我还不知自己的院子里这般热闹，看来等日后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甄氏和他移步去珊瑚炕桌旁：“你呀，别整天板着一张脸，整治丫鬟的事也别太过了。”
母子俩一边下棋，一边聊起即将嫁入国公府的苏乔乔。
“晏儿，你最近与苏二姑娘相处得如何了？”
“母亲，您是想问儿子前日和苏二处得如何了，还是想问之前去侯府看望她时是否出格了？”时晏清面对盛京声名大噪的棋圣也未曾收敛半分，步步紧逼。
甄氏落下白子封住他的去路：“你既然知晓母亲是何意，刚才又何必敷衍呢？我也是关心你。”
站在一边奉茶的芳华大气儿都不敢出。
她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谁知道现在听到了世子爷的秘密，今后等到他当家时会不会把她发卖出去。
“母亲，孩儿知道分寸的。”时晏清也不想和母亲顶嘴，这里只有他们三人，他才说出实话。
“那你说说看，你都及冠了，为何从未碰过身边如花似玉的四个丫鬟？”甄氏一步步将他布的棋局一一勘破，击得他溃不成军。
时晏清终于明白她刚才为何会听信繁霜的挑唆了，原来她是在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还能为什么，我早已有了心上人，不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而是我要等苏二嫁进来后，只宠她一人。”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母亲不是要你收通房丫鬟，而是让你稍微收敛一些，你还未与苏二姑娘成婚，整日想着要见她成何体统？”
芳华看到夫人的茶杯里已经空了，规规矩矩地走上前为她斟上碧涧明月。
甄氏继续道：“我知道你很喜欢苏姑娘，但凡事都得把握一个度，即便你们以后成婚了，你也不可整日缠着她一人，因为你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子，也是唯一能承爵的继承人。”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时晏清以不变应万变，赢了她半子。
“母亲，孩儿知道您的一片苦心。只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一不会纳妾，二不会有通房，我的孩儿只能是苏二所出，除她之外，我谁也不娶，今生今世也只会有她这一位妻子。”
甄氏被他堵得无言以对，这才看清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棋局。
时晏清向她行了一礼，俯身退下后，背脊挺得笔直，大步走向门外。
等他赶到清夏堂时已是亥时，他刚刚从事先留好的窗隙里落地便听到天青色暗织榴花纱帐后温软的声音。
“阿晏——”
心头微微一动，时晏清看到轻曳的纱帘随着似有若无的弧度旖旎的晃悠了一下。
他轻点脚尖，撩开帘布躺在熟睡的美人身旁。
“世子，你的毛怎么长长了啊？好软和——”苏乔乔抚摸着胖墩儿似锦缎般光滑的猫背，白猫躺在愈发丰盈的地儿打着呼噜。
时晏清拎起胖墩儿的后颈，用力一掷，它刚好被扔到了柔软的猫窝里。
睡梦中的少女忍不住轻吟了一声：“唔，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