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苏姑娘?”时逾白听出他话中有话。
兰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望向窗外道:“就是你嫂嫂的亲妹子,诶?她们在下面!”
“在哪儿?我嫂嫂在哪儿?我到现在还没看到嫂嫂的真容呢!”时逾白比他还激动,一不小心碰倒了酒壶,他怕淋湿了兰渊的衣袍,低头扶起酒壶时刚好错过了苏乔乔抬眸相望的瞬间。
“二姐,兰渊在上面看我们呢,他对面坐着的人是谁啊?”苏汐若没有看兰渊,她的注意力全在穿着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锦衣的男子身上,“我都没看到他的正脸,刚才惊鸿一瞥,怎么感觉长得有几分像世子爷啊?”
“我也没看清,我们先去国公府找玖鸢吧。”苏乔乔今日亲自来还鸟笼。
兰渊看到她们俩就这么走了,忙招手道:“两位苏姑娘!上来坐坐啊——”
“兰渊,你又不是拉客的,长点脸行么?”时逾白这才站直了身子,迫不及待地朝窗外看去。
“人呢?你怎么没留住她们呢?走走走,我们快下去瞧瞧。”
时逾白压根儿没理会在风中凌乱的兰渊,拉着他便往下冲,仿佛自己才是这间酒楼的东家似的。
“逾白,可是我追上去该说些什么啊?”兰渊被他拽着往夕水街的方向跑,再往前便是诗社了。
时逾白才不想管那么多。
云管事已经说过了,沈葶今日会来诗社品评诗画。
他可是冒着被拒绝的风险才敢给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
如果她拒绝了他,他便再也不会对她存着不该有的念想了。
沈葶刚刚从沈府的轿子里下来,远远的便看到时逾白和兰渊朝这边跑来。
她当即顿住步伐,随后迎面走过去。
“兰公子,你今日也来诗社品评吗?”
她故意不和时逾白搭话,准备欲拒还迎。
“真巧啊,我和逾白刚才还提到你呢。”兰渊兴奋地推了推好友的手臂。
然而时逾白没有正眼看她,他刚才好像看到沈二姑娘了,二姑娘的身旁还有一位小娘子,他得赶紧追上她们。
沈葶以为时逾白是在欲擒故纵,故作高冷道:“原来是时二公子啊,我之前见过你的三妹妹了,她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想与我见一面,所以我才来诗社打算和你见一见呢。”
她已经给足他面子了,怎么说她也是首辅大人的千金,时逾白作为不能承爵的庶子该偷着乐了吧?
但事情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时逾白只是很淡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对她没有任何好感似的,目光很快又回到兰渊的身上,连看一个大男人的眼神都比看她更亲切。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时逾白已经提步想走了。
兰渊也没看明白,他这老弟是在假装矜持吗?
是个男人就直接点,哪怕沈姑娘会拒绝他,都不能像现在这样做一只缩头乌龟!
“逾白!你刚才不是说还想见沈二姑娘吗?”兰渊主动出击,他不怕好友事后找他算账。
时逾白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但他很快又明白了什么,所有关于沈淮之和沈亭的画面都重叠在一起,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就是沈阁老的千金?沈葶!”
沈葶被他吓了一跳,眨了眨眼道:“我不是沈阁老的千金那谁才是?你这人好生奇怪,喜欢我有什么好遮掩的?我还不乐意被你喜欢呢......”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误会!”时逾白向她抱拳,转身就走。
“喂!逾白,你上哪儿去啊?”兰渊向沈葶道了声歉,连忙追过去。
“兰渊,你别跟着我了,我要去追沈二!不是,她根本就不姓沈!”时逾白撂下这句话,拔足狂奔。
被落在原地的沈葶好像明白了什么。
时逾白喜欢的人是另一个沈姑娘,而且那个女人还冒充了她。
世间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沈葶眸色冷凝,发誓要找到冒充她身份的女人!
兰渊一路追过来,好奇地问道:“逾白,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欺骗你啊?”
时逾白追到一半停下来,那两位姑娘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骗我。”他感觉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
难怪沈二与他分别的那一晚向他道歉了,但他当时以为她说的是自己是他大哥的人,完全没有往伪造身份这件事上思考。
兰渊看到他如此低落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口编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安慰道:“她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时逾白怔愣片刻,恍然道:“她说她在帮我大哥做事,大哥性情沉冷,谨始虑终,她应该是得到了他的授意。”
“我先回府了,我们改日再聚。”他拿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兄弟,你别想太多了!”兰渊有点担心他。
“知道,你以后别找沈葶了,她不是我的意中人,不过我也没什么意中人了。”时逾白背对着他招手告别。
兰渊正准备离开,提步时刚好听到小姑娘悦耳动听的声音。
“兰公子,你站在这儿等谁啊?”苏汐若快步走过来,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右肩。
苏乔乔刚从附近的一家脂粉店里出来,她看到这一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等到兰渊回头时,苏汐若又站到了他的左边。
“汐若。”苏乔乔忍不住笑了笑:“兰公子好像有话想和你说,二姐先去国公府看玖鸢了,待会儿你先回侯府吧。”
说完,她看向不太淡定的兰渊,嘱托道:“兰公子,三妹妹就交给你了,我们今日本来约着玖鸢去听曲的,如果你有闲工夫的话,便带她去逛逛吧,女儿家出门一趟不容易,就麻烦你了。”
苏乔乔给了苏汐若一个暗示性的眼神,若不是知道兰渊对三妹有意,她断不会把汐若交给他照顾,而且汐若似乎也有这个意思。
兰渊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右手握成拳状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等苏乔乔走远了,挑了下眉梢:“走吧,汐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