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了一件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墨黑发丝用上好的无瑕玉冠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宛若星辰大海,俊美绝伦。
时逾白有那么一瞬间看得有些恍然。
他想向他打听沈二姑娘的消息。
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如果贸然行事,或许会事倍功半。
所以他才会花下重金买了这一盒极为甘馨的上好名茶。
如果送字画古玩未免显得太过单调,赠送佩剑、佩玉等贴身之物又有些唐突,花木酒茶比笔墨纸砚更赋予新意。
“沈兄,你我相识一场,甚为投缘,所以我想送些礼物聊表心意。”
他顿了片刻,摸了摸高挺的鼻尖:“希望你能收下这份薄礼。”
马车里静得落针可闻。
苏乔乔好不容易和他交上了朋友,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示意甘棠先收下。
时逾白见她没有推辞,心中窃喜。
看来他还是有希望的,待会儿去宝和轩买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送给沈兄,顺便买一件女儿家喜欢的精致笔船托她送给沈二姑娘。
不过沈兄的眉眼和二姑娘长得真有几分相似,虽然二姑娘戴着一层面纱,却遮不住一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眼,而沈兄清澈的目光不含一丝杂念,双眸闪耀,晶莹剔透。
有没有一种可能,沈兄才是沈二姑娘的亲哥哥?
时逾白感觉自己猜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沈阁老没有一个女儿,所以才将大哥的庶女过继到了自己膝下。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容易多了。
苏乔乔全然不知他在心中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时逾白虽然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可身份再尊贵,也是一个无法承爵的庶子。
沈二姑娘如果也是庶女出身,这样一来,他的胜算就会大许多。
两个人一起去宝和轩买了笔屏墨罐和压纸水注,苏乔乔另外买了一个珍贵的黄花梨蟠螭纹帖架。
时逾白注意到她买的折叠式帖架,蓦地想起她先前提起过的心上人。
“沈兄,这个帖架是不是买给心上人的?”他笑了笑。
苏乔乔给父亲和大哥各自买好了礼物,这个帖架是送给时晏清的,因为她要哄他开心。
她没有否认,也懒得解释:“嗯,我前几日惹他生气了,所以想买份礼物送给他。”
时逾白已经确定她的心上人是一个男人了,因为帖架上雕饰着蟠螭纹,下设抽屉一具,可存放重要的信笺和私密之物,那个男人应该是朝中官员。
他不由试探道:“沈二,你的心上人是不是状元郎苏屿澈啊?”
苏乔乔怔愣一瞬,她唇线紧抿,她宁愿他猜到的人是时晏清。
时逾白以为自己猜对了:“别惊讶,满朝文武就属苏少卿最俊朗了。”
“最俊朗的人不是你大哥吗?”苏乔乔保持中立态度:“虽然我没有在朝为官,但我的妹妹有一本记录着文官和武官画像的册子,我上次去看她时无意间扫了一眼。”
时逾白借坡下驴:“哦?之前令妹来诗社中找过你,但那日你没来。”
他已经问过时少虞了,时少虞知道他对沈阁老的嫡女有意,建议他先和她哥哥建立友情关系,再想办法约沈姑娘出来,这比直接去沈府找她更稳妥些。
苏乔乔不知他为何会把话题绕走了,而且还问起关于她的事情。
难道他对她已经起了疑心,可是她扮成的男声已经能骗到其他人了。
就连对拟声要求极为严格的甘棠都觉得她长进了许多,和她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天壤之别。
而且今日出门前,她特意穿上了绸缎裹胸,除非是认识她的姐妹,或是对她最了解的时晏清,否则绝不可能会看出她的女子身份,况且她扮成女装时也戴上了毫不透光的面纱。
时逾白究竟想探听些什么?
苏乔乔让甘棠把礼物都收好,命人送去忠勇侯府。
“沈兄不要介怀,我那日是第二次见到令妹,其实我想问的是,二姑娘有兴趣来诗社吟诗作赋吗?”
时逾白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手心都在冒汗。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和沈二姑娘做个朋友。”
苏乔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回头和二妹说说。”
时逾白见天色还早,提议道:“这事不急,我们俩好不容易相约在此,不如去寂沧海喝杯小酒吧?”
“也好,我好久没和友人一起小聚过了,阿棠,你先回府吧,我稍后坐时公子的马车回来。”苏乔乔要调查的事牵扯到军机,她不是不信任甘棠,而是不希望她陷入险境。
寂沧海就在听风吟的邻街,他们坐在天字一号房。
苏乔乔从窗外就能看到五皇子宋聿风开设的茶点坊。
时逾白和她一边喝长安酒,一边吃着听风吟最难买到的洛神清花糕。
苏乔乔思忖着该如何套他的话,时逾白想着该怎样把话题绕回去。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半壶酒,都染上了些许醉意。
苏乔乔自从来到这儿之后,从来没有喝过酒,但在她的印象中,原主的酒量是不错的,但现在与她拼酒的可是一个男人。
平日里府中酿造的清酒多为米酒,寂沧海主打的长安酒类似于现世的葡萄酒,她估计最多能喝完这一壶。
幸好时逾白也是一个酒量差的,和她喝得一样多,已经有些醉了,等他醉得不轻时,她就能见机行事了。
苏乔乔故意将桌上的一杯酒弄洒了,候在一边的何遥见状,连忙拿了一块帕子为时逾白擦拭,结果放在桌边的酒壶顺着倒着的酒杯全掉到他身上,何遥出去为主子回马车上拿备用的衣服。
机会来了,苏乔乔拍了拍时逾白的肩膀。
时逾白的眼神有些迷离,天知道他为什么一抬头竟然看到了沈二姑娘就坐在他旁边,看来他真的喝醉了。
可是......实在是太像了!
苏乔乔朝他笑了笑,又拿起一杯酒在他面前晃了晃,时逾白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