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员工大会结束,倪宪鹏对窦豆说,让她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窦豆带着小郑、阿依丹丹到倪先鹏办公室时,张蕊、钟浩都已经从会场回到办公室,一如过去一样,在倪宪鹏办公室外间办公。
还有两个新的员工,窦豆不认识。
他们都一起跟窦豆打招呼,张蕊更是直接给窦豆一个大拥抱,“就一点都不想我,走了这么久,一次也不回来看我。”
窦豆笑道,“回来有什么意思?你应该去丽江看我,去看看跟上海不一样的风景,你从小在上海长大,身边该没风景了。”
张蕊道,“可以啊,下次公司组织旅行,就建议老大去丽江。”
钟浩说,“丽江确实不错,我对文佩慈的忘忧酒可是念念不忘。
她家那个小楼,真的是很独特。窦豆,你们后来又去过吗?”
窦豆摇了摇头,“没有。”
钟浩遗憾的说,“这是我最难忘的一个小酒楼。”
张蕊轻嗤道,“不就是人家老板娘长的漂亮,又会酿酒吗?
你到底是忘不了酒,还是忘不掉人?”
钟浩道,“人和酒我都忘不掉。
人家文佩慈也是个姑娘家,就敢于为了爱情,逃离上海,过得这么逍遥自在,浪漫温情……”
张蕊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她确实不愿意离开上海,在她心目中,上海以外的地方都是乡下,贫穷落后,没法生活。
她愿意嫁给一个有前途的外地人,她觉得她已经算是让步了,但是,她不可能为了所谓的爱情,跟他一起跑到乡下去吃苦受累。
她觉得无论是黄懿还是钟浩,都没有重要到让她抛弃上海的地步。
窦豆笑笑,说,“倪总找我有事,不打搅你们了。”
张蕊狠狠瞪了钟浩一眼,回到自己座位上。
钟浩假装没看到,回到座位上继续在电脑上忙活。
倪宪鹏指着桌上的一个大盒子,告诉窦豆,“这个你拿去用吧。”
窦豆趴在盒子看了又看,“监控器?”
倪宪鹏说道,“我们公司的新产品,刚生产的,还在试用阶段。
高清数字监控系统,共有四个监控摄像头,配一台32寸电视机,和poE供电交换机。”
窦豆笑着问,“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倪宪鹏道,“你那里不是好进小偷吗?老唐说,别人送你保镖,他就送你监控器,双重保险。”
窦豆恍然大悟,随即觉得老大真是用心良苦,有这个东西的确不错,还是能中些用处的。
“师父,您打算送我几个啊?”
倪宪鹏立马警觉,“你什么意思?只能给你一台,多的你别想,公司还得用呢。”
窦豆撮撮嘴巴,“我要是去找师母的话……”
倪宪鹏翻了一个大白眼给窦豆,“你去找师母,怎么能用上摄像头?”
休想骗我!
窦豆笑道,“找师母是用不上,可是我们大院太大了,假如人都走了,院子就空了。
再说,我们现在有两个院子呢。
哎呀,算了算了,我操那么多心干嘛?小郑、阿依丹丹,抬着监控器,我们走!”
倪宪鹏这个气啊,整天被这个死丫头,拿捏的死死的。
窦豆他们才走到公司大门口,谷国华就拦着了她的去路,陪着笑脸道:“窦经理,倪总打电话说,让您等等再走。”
过了一会儿,公司仓库保管员王晓晨带着两个不认识的男人,抬着一个大箱子出来,
“倪总说,让您把这个监控器带走。”
窦豆对自己这个接班人比较感兴趣,多看了她一眼,道:“谢谢。”
王晓晨不好意思地说,“没关系,您以前在仓库时,编的那些花我还都给您留着呢,公司里的人都说,您的手特别巧,做的胸花特别漂亮。”
窦豆笑笑,“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好久都没编过花了。”
王晓晨很是善解人意地说,“您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哪还有时间做花呀。
公司里的人都说,您很能干。他们都想去您那个大区里做销售呢。”
窦豆失笑,道:“是吗?你也想去吗?”
王晓晨充满期待地问道,“我可以去吗?”
窦豆建议道,“你们可以到倪总那里申请一下,如果总公司觉得可以,就可以。
总公司觉得不行,那就不行。
我也可以帮你们说说情,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外面的人做得,总公司里的员工,也可以做,只要能力具备的话。
但是,到大区去做,是非常艰苦的,不比总公司坐办公室那么安逸。
尤其是,到少数民族比较多的地区开展业务,就更难。
我们西藏分公司,人手最多,但是至今为止,业务一单都没完成。
就说明那里的业务很难开展,如果让你去西藏、新疆、青海那些边远地方,你还愿意做销售吗?”
王晓晨想了想,没说话。
窦豆又道,“当初我刚到丽江时,自己一个人住在凌霄大院里,夜晚吓得哭,不敢睡觉。
为了打开局面,我请一个朋友,带着我到楚晋的边远地区学校,亲自考察学校。
那里在深山里,很难走出来,所以当地百姓几乎都是近亲结婚,生出的孩子智商高的不多,几乎连一个考上高中的孩子都没有。
我们现任滇南和滇北的分公司经理侯锐、朱烨岚,两个人第一次到楚晋联系业务,跟当地人打起来,被派出所拘留,我连夜跑了四个多小时的路,到处求人,才把他们从派出所给捞出来……”
窦豆叹了口气,“唉!说起来都是泪呀。但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相信他们能做好,总公司里的人也能做好,我是热烈欢迎你们的加入!”
窦豆伸出手,表示热烈欢迎。
王晓晨颇有些尴尬的跟窦豆握了握手。
离开公司,窦豆带着两个尾巴,去了一趟文书高中,找到那个付了定金的宾馆,再次确认所预定的房间没有问题,才又带着人上街,找到附近的华联大超市,进去买了一个质量不错的,三层独立分装不锈钢加厚保温饭盒。
据说食物装在里面,可以保证12个小时以后、打开还烫嘴。
离唐宋高考还有三天时间,窦豆做了一个临时决定,她要回颖水县一趟。
说走就走,她让小郑订了卧铺票。
王旭约她周日陪她去苏州一趟,打算去苏州玩玩,顺便买点丝织品。
窦豆抱歉说,“对不起哈,我买了今晚的卧铺票,打算回一次老家,看看我老爸老妈。”
王旭一听就粘上了,“我也去,我也去!”
窦豆嫌弃道,“没买你的票。”
王旭道,“退票退票,咱们开车去。”
窦豆说,“我时间都是算好的,一点都耽误不得。我们今晚火车上睡一夜,不耽误明天办事。
回来再睡一夜,不耽误第二天办事。
火烈在我老家弄了一个温泉度假山庄,我明天得去看看,是我给他出的主意,我不去看看说不过去。
明天晚上我们再睡一夜回来,两边都不耽误事。”
王旭撒泼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得去,你让小郑别去了,给我腾个空。
我得去拜访拜访咱爸咱妈,还有咱家美卡。”
窦豆无奈道,“好吧,今天晚上九点,咱们上海火车站见。”
小郑也想跟着去颖水县看看,只好要了王旭的身份证号码,再买一张票,到时候,把自己现在的座位让给王旭,火车上自己一边待着去。
窦豆又转到上海老字号金店——龙翔黄金,给梅时雪买了一款金手镯。
似乎老人们都喜欢炫耀孩子给他们买的珠宝黄金,就是她家老妈跟人家不一样,生怕花钱,花谁的都不行。
得让她习惯才好。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窦豆看了眼凌霄办事处的工作群。
今天群里又多了三个人,猴子带头在群里,向三位新人表示欢迎加入。
三个人中,有两个之前是尚在路上的,一个到贵州分公司、一个到四川分公司。
另一个仍然是西藏分公司招聘的当地员工。
窦豆不由得想,这个张俊杰的确是很能沉住气,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我就看你能磨到啥时候?
这样招员工,光出不进,能撑到啥时候?
你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懒政啊?
窦豆也没在群里冒泡,只语音猴子,给三个刚招进来的员工,每人快递一部智能手机。
另外,告诉猴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猴子也要回上海接受培训了,让他做好思想准备,培养好新招聘员工。
韩龙那边,窦豆也问了句,猴子道,“还行吧。”
吃过晚饭,几个人稍作收拾,就准备打车去上海火车站。
窦豆还买了一个超大的编织袋,把笨重的监控设备盒子往里装。
小郑说,“应该把这个大家伙快递过去,带着太费事了。”
窦豆洋怒道,“嫌费事你别去了。”
小郑连忙道,“哪里嫌费事了,我就喜欢带着大盒子赶火车,充实、壮胆!
我要是不去扛着这个大家伙,你们几个女的怎么办?”
上车后,窦豆给火烈发了个短信,告诉他明天早上开车来接人,一共四人,先去窦家庄。
第二天一早,火烈开着他的商务车,把人接着,直接去了颖水县美食城。
颖水县的早餐非常丰富、又别具特色,白菜馍、生煎、大饺子、死面鸡蛋馍、蒸野菜、韭菜盒等等,见样来点。
胡辣汤、豆腐脑、各种杂粮粥,鸡汤蛋花汤、酸辣汤,淡马糊,面鱼子汤。
窦豆要了一碗红薯干儿小米粥,她喜欢它的甜甜的属于红薯干儿的香味儿。
给王旭要了一碗淡马糊。并给王旭解释了淡马糊的特别之处;
“淡马糊,是用现磨的大米和黄豆,按照一定比例,煮出来的,特别香。
吃的时候,粥上再撒上酸豆角沫、芝麻盐、淋点香油,那个香啊,啧啧啧。”
窦豆解释完,大家都口水长流,阿依丹丹吃了两碗,小郑跟王旭分吃一碗。
因为淡马糊虽好吃,但是有些粘稠,是很饱腹的。
过去,都是给小奶娃做营养餐吃的。
一到半下午的时候,淡马糊就在街头巷尾出摊了,围了一大圈来吃淡马糊的,都是妈妈带着的孩娃。
好东西太多,把几个人都吃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连“四盆不饱”阿衣丹丹小姐姐,都吃撑了。
这一行人,也因为阿依丹丹这个黑小孩儿,特别引人注目。
火烈坐在那里陪着吃饭,一早上很多人跟他打招呼。
这就是小县城的风格,抬头不见低头见,出门会遇到很多熟人。
尤其是火烈这样的小县城名人。
热热闹闹吃完一顿早餐,窦豆又打包很多带着。
然后浩浩荡荡地开到窦家庄。
窦家庄正在热火朝天地建造温泉疗养度假山庄,几乎遍地开花似的,到处都是工程。
窦家大院,现在是火烈的现场办公室。
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进了窦家大院。喝了一杯茶后,火烈带着众人去看工地。
窦豆说她晚点再过去,她要去看生病的故奶奶。
等人都走后,窦豆关上大门。返回的时候,一个农民工打扮的男人,正站在堂屋门口。
窦豆一头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菊地抱着她,两个人泪眼朦胧,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都快要忘记你长的什么样子了?”窦豆双手捧着菊地的脸说。
菊地亲了亲窦豆的脸,又用手扣着窦豆的后脑勺,把她的脸贴到他的脸上,说:
“小白眼狼,我跟你相反,你的音容相貌,时时都在我眼前,不想着你,不念着你的名字,我都睡不着觉。”
他把窦豆的手拿起来,放到自己胸前,“你摸摸这里,因为你跳动的多么快。”
是的,为你而活,为你而心动。
这一刻,所有的三心二意,都统统不见,只有激动和感恩,只要你还好好滴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窦豆道,“让我好好看看你,瘦了好多,但是人更帅了。”
有种沧桑感,让人非常非常的心痛。尤其是还穿着半旧的工装。窦豆觉得她的心,在冒小血珠。
我家光风霁月的菊地,何曾如此落魄过。
窦豆小声道,“我给你送监控摄像器来了,四个摄像头,一个显示器,可以随时监控咱家院子,有没有外人进来。”
菊地笑道,“你就是特意送监控器来的?”
窦豆点头道,“嗯,临时决定的,太想你了,正好今天上午,公司送我们凌霄办事处两个监控器,我临时起意,给你送过来一台。
你的棠棣之华现在是我的了,因为没有你的任何有效证件,暂时记在我名下,以后再还给你。”
菊地又亲了一口,鼻子眼里都是笑,“记在你名下就是你的了。以后,我给你打工。”
时间紧迫,窦豆只能长话短说,捡菊地最关心的话说:
“你妈妈现在状态很好,心情也不错,她想得很开。
早些时候,我们两个在日本时,一起保证过,为了你,我们也要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不能做你的拖累。”
菊地难过的说,“我连累了你们,让你们受苦了。”
窦豆说,“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她现在很安全,康复的也不错。
你妈妈还送我一个非洲姑娘做我的保镖,我们两个都很安全,你不要挂心我们。”
窦豆在菊地身上一阵乱摸,“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我做梦你倒在血泊里,那个场景到现在都很鲜明,我就心痛得醒了。
然后我就听说你出事了……”
窦豆泣不成声,“然后,我就不想活了,我就想陪,陪,陪你去死,好跟你,作伴……”
菊地心疼的把窦豆的头压在自己怀里,“都过去了,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
窦豆从菊地怀里抬起头来,问道:“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菊地抱得更紧了,“腿在跳楼时摔断了,胳膊上也挨了一枪。
现在没事了,走路也没事了。
我现在能打,能射击,自保没问题。
我已经在颖水县公安局报了案,王强就负责这个案子,他给我派了人手,暗中保护我。
你放心吧,从目前来看,窦家庄还是很安全的,我偶尔故意出去钓鱼钓虾,都没被人发现。
就是暂时还不能暴露行踪,我这腿毕竟还没有好彻底,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采取行动了。”
窦豆点头,“嗯,我知道的,所以我这次过来,故意带着很多人来,嚷嚷着要来看火烈的度假山庄,我怕我身边有人监视我。
前段时间从日本回来不久,有人趁我们凌霄大院人少的空隙,钻到我卧室里乱翻乱找,我估计就是翻找你妈妈送我的东西。
被我和曹娅男痛打一顿,差点给打死了,然后就被110给带走了。”
菊地不由得紧张后怕,揉着窦豆的背说,“万一你打不死他呢?太冒险了,幸亏没出事。”
窦豆安慰道,“我也没事的,我现在更有恃无恐,阿依丹丹是最能打的保镖。
可能吃了,一顿饭抵得上四个大老爷们,你想那么能吃,她得多有劲啊。”
两个人叙得难舍难分,菊地看看时间,对窦豆说,“你去看看老姑奶奶吧,不然不好跟你那些同来的朋友交代。
看完老姑奶奶,你们就回县里,到火烈的农家乐吃完饭,去副食品公司看爸爸妈妈。
这些都是昨晚、我跟火烈商量好了。现在,火烈也差不多该带他们溜达一圈了。”
窦豆点点头,又扑进菊地怀里,“你要好好的,多保重,不要再受伤了,我等你去云南看我。”
菊地抱着窦豆狠狠地亲了又亲,“我会的,你也多保重,在云南等我。”
窦豆背着她的大包包,出了窦家大院,头都没敢回,就一路朝东,去了老姑奶奶家。
老姑奶奶已经意识模糊,不怎么认识人了。
窦豆一声带着哭腔的“老姑奶奶”喊出口,老姑奶奶浑浊的老眼,突然就亮了。
“窦豆吗?是我的红豆豆吗?”
窦豆赶紧握住老姑奶奶干瘦如柴的手,“是我,老姑奶奶,我是您的红豆豆啊,您要打起精神,快点好起来。”
老姑奶奶拉着窦豆的手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看我的。
窦豆啊,你来得正好,我告诉你,那个人来了……”
她的语气急促、低沉、又充满恐惧,把窦豆的鸡皮疙瘩都吓了出来。
“老姑奶奶,谁来了?”窦豆不由得问道。听说老人家临死之前,都会看到很多人,窦豆是又害怕又好奇。
老姑奶奶的女儿赶紧过来训斥道:“娘,你胡说啥?别吓到红豆豆。”
又很抱歉地对窦豆说,“红豆豆,你老姑奶奶已经糊涂了,说的都是糊涂话。”
老姑奶奶把她女儿的手,用力地扒拉到一边,急切地说道:
“窦豆,我没胡说,那个人就是来了,我快看不住了,他们要把你姐姐抱走!
快去找你妈去,你奶奶要把你姐姐抱走,我快看不住了。”
窦豆彻底明白了,老姑奶奶说的那个人是楚秉正。
老姑奶奶的女儿赶紧去捂老姑奶奶的嘴巴,“娘,你瞎胡说什么!”
窦豆把她女儿拉开,问道,“老姑奶奶,您说的可是楚秉正,我奶奶的娘家侄子!”
老姑奶奶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长叹一声,“唉!就是他,他怎么能这样呢?你奶奶怎么能这样呢?唔唔唔唔……我的苦命的红豆豆呀,唔唔唔唔……”
虽然早就猜测到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是从老姑奶奶嘴巴里得到证实,窦豆还是觉得心痛,她替老妈难过。
她也气她奶奶,这到底是有多么变态、多么偏心的老太太,把儿媳妇刚生的孩子偷偷给了侄子。
她也气老窦头、老姑奶奶、老姑奶奶的女儿,他们都知道实情,唯有她妈妈到现在还被蒙在鼓中。
她不知道真相大白那一天,她老妈会怎么样的悲痛欲绝。
老姑奶奶哭得差点断气,窦豆和表姑两个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折腾了半天,她才喘过气来。
表姑把窦豆拉到门外,说,“这几天,她都神神叨叨地说,有人要来抢你姐姐。
看来这是她的一个心病,要是不让她放下这块心病,她是不会好好地走的。”
窦豆木然地听着,还沉浸在被骗的悲愤中。
表姑又道,“老辈子来看她,说她这面相早就油尽灯枯了,可是她就压着这口气不咽下。
我猜着,她心里就藏着这件事,煎熬着放不下,我又不能对你妈说出实情,让你妈来开解她。
我怕你妈再气出什么病来。唉!造孽呀?
你就替你妈开解开解她吧,让她安心地上路。”
窦豆冷着脸,没接话,而是转身去了内室,老姑奶奶还在唠叨,“他来了,他来了,他把孩子抱走了。”
窦豆心里百味杂陈,擦了把眼泪,对老姑奶奶说,“老姑奶奶,你没能看住孩子,不是你的错。
是楚秉正的错,是我奶奶的错。你放心吧,梅时雪不会怪你的!”
窦豆心说,梅时雪不会怪你,我妈肯定会怪你!
信任了你一辈子,关照了你一辈子,没想到她的孩子被人偷走了,你知情不报,欺瞒她二十多年!
老姑奶奶听了这话,两只干枯的手在空中乱挥,“不怪我,真的不怪我,我没看住她,你奶奶不让我看,唔唔唔唔。”
窦豆抓住她的手,“不怪你,都怪我奶奶。你以后见了我奶奶,就问问她,她的心是不是没长对地方,居然能把自己的亲生孙女送给自己的侄子。
你再问问她,她对她侄子比对他儿子还好,她侄子可曾给她烧过一张纸,尽过一分孝。”
老姑奶奶一直嘟囔着,“不怪我,不怪我……”
窦豆在她的嘟囔声中,告辞走了。
出了老姑奶奶家的门,她长长出了一口胸中闷气,怪又怎么样?不怪又如何?
抱走二十多年的孩子,还能再抱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