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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睁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不哭不笑,只静静地躺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床顶上。

浑身疼得几乎要碎掉,尤其是肚子,疼得钻心彻骨,但是木槿脸上,仍然冷冰冰的如木头一样,没有过多的表情。

纪玄如果不去看她的脸,根本就不知道她醒了。

纪玄满脸惊喜,“阿槿你醒了,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地方吗?”

木槿仍然没有理他。

纪玄看见木槿空洞的表情,心里直发酸。

木槿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她哑声问:“我腹中的孩子……没了吗?”

纪玄张口欲答,却又闭上了嘴。

他不敢回答,不敢看木槿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木槿看见他的神色,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勾唇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没了……”

“没了也好。”

她哑声道:“既是孽缘,便不该留下孽种。”

纪玄惊愕抬头,“阿槿你……说什么?”

木槿偏过头去,没再理会他。

纪玄站起身,有些无措地看着她,“阿槿你……你一定是累了才会说这样的胡话,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从前那样暴躁顽劣的五公子,竟有一日也会无措至此。

纪玄果然出去了。

木槿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紧绷着的肩膀才松弛下来。

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来,如潮水般汹涌。

她的孩儿,她那可怜还未及面世的孩儿啊……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愿她的孩儿来生转世,投在一个称职的母亲肚子里,投在一个有爱的……家中。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却咬着被子,逼自己没发出任何声音。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再让人窥见她的脆弱,木槿总觉得,是一件平添她可笑程度的事。

……

丹枫院,

纪玄刚从屋子里走出来,

就看见苏淡月被丫鬟扶着,一瘸一拐地朝他走过来。

苏淡月满脸关切:“玄表哥,木槿姑娘没事吧?”

纪玄抿了抿唇,还是道:“淡月,你最近……不要出现在丹枫院了。”

苏淡月愣住,“为……为何?”

纪玄叹了一声,并未解释任何原因,从她身旁擦身而过,“过些日子再见面吧,不要出现在我与阿槿的面前了。”

苏丹月僵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玄表哥怎么会这样跟她说话?

好一会儿,侧过头看见他的背影,眼底渐渐涌上浓浓的恨意与不甘,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

而屋中的木槿,听见外面的说话声音,心中却毫无波澜。

大概是因为经此一事彻底心死了吧。

当时那些初初见到公子与苏淡月关系亲密时,那种酸涩的心情,如今想来早已恍若隔世矣。

她现在的心,不过一颗千疮百孔、早已被掏空了的心罢了。

木槿又满脸疲惫地睡去。

……

翌日,

木槿从睡梦中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不知是因为身体损伤,还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近日里她是似乎格外嗜睡一些,每每睡着,也睡得格外昏沉。

木槿怀疑,她每日喝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

纪玄端了药进来。

他如同木槿从前照顾他那样,扶着木槿做起身,给木槿喂药。

木槿扭过了头。

纪玄拿着药匙的手顿了一下。

“阿槿不愿意喝吗?是嫌太苦?”纪玄问。

她病了的这些日子,他总是格外的温柔。

木槿仍然没有同他说话,将药碗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然后,她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纪玄垂下眼睫,这是眼中的落寞,拿着药碗出去了。

从昨日到今日,木槿一共就跟他说了三句话。

纪玄知道她心中有气。

他知道木槿应该对他生气的,是他浑蛋,他做错了事情。

她不愿意理会他是应该的。

他抱她回来那晚,一盆盆血水从屋子里端出来,纪玄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真的害怕,害怕会在那一晚失去她。

幸而,天神保佑,阿槿最终醒了。

只要木槿好好活着,她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她仍然陪在他身边,无论怎样,他都是欢喜的。

……

木槿一直不说话,不哭不笑,纪玄主动与她说话,她也像是没听到似的,从来不做回应。

除了刚醒来那一天问的三句话以外,她再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纪玄看得着急,却毫无办法,请了大夫来,大夫也束手无策,叹了口气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纪玄怕她再这样憋下去,会出什么问题。

夜里,

夏日的天气燥热,木槿身子还没恢复,她的房中不敢放冰,也只有夜晚,天气凉下来时,才能觉得凉快。

虽然天气稍微凉快了一点点,但是外头树梢上的知了仍然叫个不停,惹人心烦。

木槿感觉到身后的被子被掀开,一点点凉风透进来,接着,一道灼热的身躯钻了进来,躺在了她的旁边。

木槿闭上眼睛,只做假寐。

“阿槿,我知道你醒着,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纪玄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木槿眼睫颤了一下,没有回应。

“你心中有什么气都冲我来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全都憋在心里。”

“你不要这样惩罚自己,这些是我的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还有你腹中我们的孩子。”

“我们会再有孩子的,你不要将自己困住了。”纪玄从后面抱住她,灼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单薄冰凉的脊背。

木槿睁开眼睛,忽然道:“我想去石泉镇。”

纪玄听她终于肯说话了,眼睛一亮,连忙道:“等你身体好了,我就陪你回石泉镇。”

木槿垂下眼睫,遮住了漆黑无一丝光亮的眼眸,又不说话了。

纪玄沉浸在她终于肯说话、肯向他提要求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发现木槿的异常。

……

数十天后。

石泉镇,

一辆华贵大气的马车缓缓朝石泉镇的某一座荒山上去。

纪玄知道木槿身子刚好,现在身体还虚弱着,所以便挑了府里最宽敞最舒适的马车。

二人去祭奠了木槿的外祖父。

下了山,

木槿说想去蔺河边走走。

蔺河是一条宽广的大河,途经石泉镇,水运繁盛时,蔺河上船只挤挤攘攘、来往如梭。石泉镇都热闹得不像个镇子,而像是一座城。

只可惜,后来开通了另一条更方便快捷且更长的运河,蔺河便渐渐冷落下来。

木槿提的要求,纪玄自然无有不应。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蔺河边。

纪玄扶着木槿,沿着河边慢慢走着。

不过,他们散步的位置距离河还有数十步的距离,纪玄不敢让木槿离河水太近。

她这些日子的状态很不对劲,纪玄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他不能承受一点点失去她的风险。